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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姑姑。”

目送宁堇退出去了,房中又只剩她与锦书两人,房里骤然寥落。

锦书捧来一盘子新制的糕点,劝娴意用些:“姑娘尝尝这桂花糕,是东厢房采了外头树上的桂花蒸的,清香得很。这鲜花儿与干的滋味上大不相同,再不吃可就又要等明年了。”

据东厢房的婆子说,今年桂花结苞时气候不大好,拢共只选出这么些花儿来。再刨去酿酒制蜜的,余下数目教家里的太太小姐们尝个鲜也就完了。

“却也尝不出与平州的糕有什么分别来。”娴意拈起一块儿尝尝,恹恹地搁下了,“你自去处置了罢,我没胃口。”

“您素日里最爱这一口儿的,怎的一下子没胃口了?”锦书很是意外,思绪转了几转便有了个猜想。

她环顾一番,将糕点盘子放在一旁,拉了娴意的手小声问:“姑娘万事都自个儿藏在心里可不好……您可是思念老夫人了么?”

娴意望她一眼,算是默认了。锦书哎呀一声,旋即露出不大赞同的样子来。

“说来也是我使性子了。祖母她那样大的年纪,舟车劳顿的来一趟反而不美。”过了一会儿,娴意才极不情愿地开口,“说是亲人,可你瞧瞧这一家子……我就总巴望着她能送我出嫁。方才宁堇又说起我从前底子好,可不就念着她了。”

从前祖母怕她被旁人指摘,说她是丧妇长女娶不得1,当真是下了狠手来管教她的。

算错账了要打,仪态不够端庄要打,眼神有丁点游移不定也要打……一点点旁人看来算不得什么的小事,老太太都要她伸出手来,寸宽的竹板儿打在手心上,一下一下痛得彻骨。

才学规矩的时候,娴意稚嫩的手心上总是涂着药膏,一手举筷子,一手抹眼泪。同桌用饭的祖父被她哭得直皱眉,时常受不了地拂袖离去,自寻他的清静。

当然也有过闹脾气不肯听话的时候。

有那么一回,老太太实在被气狠了,指着她鼻尖儿的手都不住地抖:“你这个样子,你教我怎么能放心的下你!日后到了婆家是要被说丧了母的女儿,要被夫家人教训责骂的啊!”

说到激动处,鬓角已斑白的老人掩面呜呜地哭起来。

“你啊你,可要老太太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