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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达腼腆地笑一笑,拿着钥匙与雪雁一同开了库门。他母亲是娴意祖母身边儿的陪嫁丫鬟,后来配给家里管事生了三儿一女,何达是最聪明能干的幺子。

老太太疼惜娴意,将他给了她,留待日后成了亲在外头帮着跑腿办事。

库门吱呀吱呀地被推开了。除开存在钱庄中的金银和已被取回王家的部分首饰。余下的嫁妆连同大件家具都存在这儿。

“里头灰大,姑娘且先在外边儿坐一坐。”雪雁劝住了她家姑娘,自己则捏着嫁妆单子,与何达一道率先走进去查对。

酸枝木的千工雕花拔步床,精心镂着娴意最喜欢的山水;再有配套的祥云衣架、百宝嵌花盆架、如意纹圈椅、多宝格、十字连方罗汉床,各色零零碎碎的插屏瓷器小摆件儿……

各色用品无不是用料名贵、做工精湛,足见为娴意准备嫁妆的长辈是何等用心,投入了财力精力不知凡几。

除这些外,另有绫罗绸缎十余箱。但这布料精贵,沾染了尘埃反倒不美,便只由娴意亲自去掀开点缝隙略作查看,不再大肆翻检。

一通查对下来也用了不少功夫,待全部对过一遍,天竟已微微擦黑了。

“便先到这罢,今日大家伙儿清点盘对也都辛苦了,庄头嫂子也辛苦了。锦书。”娴意唤她一声,示意分发赏钱,“天色不早,咱们也该回府了。”

锦书应了一声,指使下人将马车里的一箱子铜钱抬下来,逐一分发下去,竟连带路的庄头家的都有一份,乐得那妇人当即咧了嘴。

“谢小姐赏!”众人齐齐谢过,欢天喜地地各自散去不提。

回去路上,娴意并雪雁两个都是累坏了,一个指头都不想动——莫说娴意这样的娇小姐,便是雪雁这样伺候人的丫鬟也是多少年没做过苦累活计的,也不知比穷苦人家的女儿多享了多少福。

马车辘辘向前,颠得人浑身散了架似的。

“原想着那嫁妆多是平州那边的田地,不想物件儿这样多,足点了一天才完。”娴意懒懒地靠在车壁上感叹,“便是如此,这嫁妆在京城还是不够看。”

雪雁比她知道得多些,便笑她:“姑娘嫁妆确是不多的。那会儿夫人和老夫人给大姑娘点嫁妆,奴婢也跟着去帮忙。大姑娘那嫁妆单子足用蝇头小楷写了有三尺长,单是粗盘就花了五天!”

“这么久!”娴意叹为观止,又想起来道,“说起长姐,我也该写封书信给她……这么些年不曾见过了,恰趁着成亲的机会请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