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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后骤然亮起一豆荧荧光亮,陈氏僵硬地转过身去。娴意只着了中衣站在她几步之外,她房中的二等丫鬟墨素执一盏灯走上前来,沉默而警惕地挡在她身前。

娴意面上还带着惯有的温婉笑意:“何至于此呢,陈姨娘?”

“为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氏惯性地低头退让,旋即飞快地挺直脊背。她听到自己长久谦恭的背脊骨节在嘎嘣作想,不觉大笑出声。

“何至于此?!我也想问,何至于此!你们毁了我儿,还要问我何至于此!我儿又做错了什么?只因为王巡懦弱怕事,就要我儿因此毁了一辈子!”

“她的一辈子还有那么长啊……全都毁了!”陈氏生来便是个眼眶浅的,每每情绪激动都会泪流满面,此刻尤为严重,“王巡、邬欢,还有你王娴意,整个王家没一个好东西!”

二人并未压低声量,熟睡的人们被吵醒,屋外渐渐有了人声。陈氏也听见了,但她并不在乎。

“王巡贪图我容貌,又惧怕邬家施压,便默许了下人们欺辱我;邬欢不喜我母女,却舍不下自个儿的好名声,便明里暗里的贬低我儿,说我教坏了她……只是她有幸投生于官宦之家罢了,我不服!”

已有粗使婆子闯进来,陈氏全然不管,只兀自叫喊:“是老天无眼!你们一个个的,仗着身份压在我母女两个头上,到头来还不是被随意打发!王巡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王家的败落,我且要睁着眼瞧!”

浮玉楼里。

“夜里闹了一阵子,不过这会儿已妥当了。”长风得了消息,悄悄走到霍宸身边去报给他知道。

“那边儿封了口,侯爷可要将消息往外传一传么?”

“王氏女受了牵累,抑或因此有损?”

长风被他问得一怔:“这倒不曾。”

“那便随他们去。”

霍宸闭着眼,手指搭在膝上随曲儿打着拍子。他今日点了浮玉楼新来的倌人燕姚,此女出身戏班子,那一副莺鸣燕啭的好嗓子可谓一绝,是如今京城里最受追捧的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