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守口如瓶,苏嬷嬷也是无奈,只得遣了丫鬟送他出门。
她又往内室去瞧了一眼,娴意仍是脸色蜡黄地躺在榻上,半点醒转的意思也无。苏嬷嬷越想心中越忧虑,忙随意寻了由头回去与邬氏商议。
正房里,邬氏手把手地教晴姐儿拢账。
小丫头学得头晕眼花,一见苏嬷嬷进门,乳燕投林似的扑进她怀中,半是撒娇半是告状地求她给说说情儿,好教母亲饶过她去。
邬氏被她气得没话说,索性摆摆手放她去侧间找仪哥儿顽:“怎么就单只拿你没法子……去罢去罢,正好你去陪你弟弟顽一会子。儿女都是前世的债,合该是我欠你!”
“谢谢娘!娘也累了半天了,便喝口茶,我待会儿就回!”晴姐儿倒是嘴甜,一溜儿小跑回来抱了抱她手臂,笑得见牙不见眼。头上那一对米珠攒的蝴蝶也跟着颤颤地摇,好似一眨眼便要飞出去一般。
直望着那小鸟样快活的丫头头也不回扑棱出去,邬氏这才敛了面上笑意。
“怎的回来得这样急,是那边儿有变动了?”
苏嬷嬷苦涩地摇摇头,附在邬氏耳边低声道:“三小姐一直不醒,郎中今儿诊过脉,说是要换了方子再看。老奴瞧他面色,似是不大好。”
“不大好?”邬氏一怔,旋即蹙紧了秀眉,“他可说了是怎么个不好法儿?”
“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只让过了今夜再议。瞧他那般作态,老奴便寻思着,这郎中是不是瞧情形不大好,怕咱们怪罪于他?”
她顿了顿又说:“太太,老奴说句不吉利的,那样的高热烧了好几天,只恐怕对三小姐心智有些妨碍。她能安然无恙自然是好,但凡事只怕万一,咱们还是该为小姐准备起来了。”
邬氏并未立即回答她,而是先向外看。
院子里的石榴葡萄俱已过了花期,此时若走到近前去,便能看见隐在叶间的青色的果。今年气候好,再过些日子这些青果便能先后成熟,沉甸甸、红艳艳地坠弯了枝条。
但倘若此时有一场狂风暴雨抑或旁的什么,今年他们便吃不着自家的果子了。
已经在手边的果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