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着长风的疑问,霍宸老神在在。挑媳妇儿挑的是脑子,又不是心计。
有脑子,心机手腕都能学,就算不会,后院里滚一圈往后也能长记性;没有脑子,便是能把整个宅门儿都斗散了!那也是个又蠢又毒的毒妇。
长风还是年轻啊,毛头小子懂个屁。霍宸优哉游哉地吹着风,听着沙沙作响的叶子,美滋滋想。
却说王家。
究竟是家底薄,诸事备得不齐全,长风翌日清晨便寻着机会带府医去给娴意看诊。
一夜过去,娴意的情形没有半分好转,喝了两次药反倒更严重了,这会儿已开始做梦讲胡话。
此番入梦的是娴意生母邓氏。她仍是年轻模样,温婉慈爱,云鬓花颜,缓缓行过来。邓氏好像一下子认出娴意了似的,伸手摸摸她脸颊:“好孩子,娘带你去吃荔枝。”
娴意高高兴兴地应了,跟着邓氏往云雾深处走。走啊走,总也走不到头,娴意心中不觉有些怕了。
“娘亲,我们还走多久呢?”邓氏越走越快,娴意小跑着才能跟上她步伐。
邓氏也不说话,攥着娴意的腕子,兀自埋头往前冲。娴意挣动几下,那手却如铁锁一般,牢牢地锁住了她!这时娴意才发现,身边那鸟叫啊虫鸣啊,脚下的路啊,竟不知何时全都没了!
只余一个邓氏的背影,和周遭弥漫的白雾。
娴意急了,用尽全力一拽,将邓氏拽得转过身来——一张骷髅白骨面就这样冲到她眼前来!那白骨上仿佛还附着了泥土和腐肉,有若隐若现的爬虫在她空洞的眼眶里绕来绕去。
人在极度恐惧时,是喊不出声来的,一如现在。她想要尖叫,却张不开口,反而听到一种诡异的、细微的声响——是她自己无法自抑地牙关紧咬,牙齿格格打起架来。
还在昏睡的娴意忽然剧烈挣扎,喉咙里呜呜咽咽地含着话听不清晰。她大约是做了什么极骇人的噩梦,浑身抖个不停,教府医不得不牢牢按住她皓腕,才能继续诊脉。
满屋子人都焦心地等待着。
“一点伤寒,不妨事。”府医站起身来,面色如常,“两副药就能好,老朽再开一药方,每日在房中药熏两个时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