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进得殿内,先向李太后与祁钰、黄宜安请了安,方才恭敬地笑禀道:“眼看着重阳节就要到了,因此娘娘特地命奴婢前来问问太后娘娘的意思,今年要在何处举办宫宴。是在宫中,还是去万寿山?”
重阳节之事自有礼部安排,况且早几日陈太后便表达了近日神思倦怠,不愿动弹的意思,因此祁钰已经命礼部照旧在宫内安排重阳节宴。
陈太后大夜里的特地遣陈嬷嬷来问这一遭,显然只是个借口而已。
不过,这样明显的借口,殿内诸人都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太后和祁钰各自都不肯相让,谁都不愿意先退后失了气势,可这么一直在慈宁宫僵持着也不是什么办法,如今有陈嬷嬷拿别的事情岔开,两人自然是顺着台阶下,商议起重阳节节宴一事来。
陈嬷嬷使命达成,也不多言,恭顺听过一番,便借口回禀陈太后告辞了:“娘娘一向歇宿得早,奴婢还要赶回去回禀、伺候,先行告退。”
陈嬷嬷一开口,祁钰和黄宜安自然是顺势起身辞别道:“孩儿(儿臣)也先告退了,母后早些歇息。”
李太后便命庆嬷嬷去送人。
等庆嬷嬷送人回来,便见李太后独自正对着烛光发呆。
听到庆嬷嬷进来,李太后头也未回,哀声叹道:“儿大不由娘,哀家如今体会是越来越深了……”
自从去年正月下诏礼部选立皇后起,一向听话的祁钰就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有主意,越来越不甘心听从安排,不论这安排是好是坏。
庆嬷嬷缓声开解道:“这不是太后娘娘一直以来期盼的吗?”
李太后感叹道:“是啊……可是,哀家没有想到,他的有主意,竟是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
这让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辛勤付出一下子都白费了。
庆嬷嬷想了想,屈膝行礼道:“太后娘娘,请容奴婢说句僭越的话,陛下不听的,其实并不是您的话,而是张首辅的。”
李太后闻言蓦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庆嬷嬷,清声问道:“你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