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姑姑侧眸回来,“陛下的心思,我们做奴婢的怎么敢猜呢?姑娘莫忧心,到了便就知道了。”
走来养心殿的时候,长卿闻见了浓重的药味。
穿过空无一人的正堂,方被邢姑姑带入了一间寝殿。邢姑姑说,皇帝陛下只召见了阮姑娘一个人。舒嬷嬷自然也被留在了外面。
长卿跨入寝殿的门槛儿,身后的房门便轻声带上了。寝殿里光线不足,多有几分阴暗。绕过门前的花鸟屏风,她方见得殿中的床榻上,帐子被穿堂的清风吹得轻轻摆动。帐子里半卧着的人,该就是皇帝陛下。
长卿上前行了跪拜之礼,“安远侯府,阮长卿拜见陛下。”
帐子里缓缓升起一只苍老的手臂,声音虚弱且深沉,“快平身。”
长卿方才起了身,望向帷帐之中,那支起的手臂,却好似正像她招手。“你过来朕这里…”
长卿朝着床榻边上走了过去,隐约只见得,帐子里皇帝陛下半躺着,不时还在咳嗽,有痰低喘,似是很不安康。那支手臂,亦是苍白而浮肿,却指了指床榻一旁的雕芙蓉的檀木小凳,“坐。”
长卿依着吩咐坐下,忙关问了几句,“陛下身子可还好么?哪里不舒服,可要长卿帮您宣太医来看看?”
帐子里的人摆了摆手,“他们一天来数回,倒也不必麻烦于你。朕这身老毛病了,今日还死不了…”
“陛下切莫说这些。您的子民都望着您福寿安康。”
帐子里人却好似朝着长卿看了过来,续着髯须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这话说得讨巧。你啊,难怪墨儿为了你,连祖制都要不顾。”
长卿忙垂眸下去,可听得陛下说起来殿下,好似是作了什么不太和礼法的事情。“殿下,他怎么了?”
皇帝咳嗽了两声,却问道,“你这身子,几个月了?”
长卿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皇帝陛下竟然也知道了。“回陛下的话,四个多月。”
“哦,是在江南的时候?”皇帝说着咳嗽了两声。长卿听着揪心,忙答了话,“嗯…”
“也好…”皇帝叹了声气,“只是他一意孤行,想一举立你为太子正妃。这事情怕是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