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方将一颗栗子放到牙缝儿里,咔嚓一声咬开了裂。听弟弟这么问,很自然的摇了摇头。“不信。”
侯府获罪那年,她将将过完十五岁的生辰。长怀更是只有十三岁。那时阿爹却好像已经有所感应。先是将长怀送去了江南徐府,后又想将长卿早日许配给杜玉恒,以避开侯府之难。谁知,长卿并未来得及躲过去。
她记得那些日子,阿爹面庞清瘦,且头上生了许多白发,可阿爹在阿娘和儿女面前,却一直保持着一副淡然和蔼的模样,将所有事情一人扛在了肩上。
直到阿爹将长怀送走那日,长卿方才去问阿娘,可是家中要出了什么事情。阿娘那时捧着长卿的面庞,眼里含泪,却是笑着对长卿说,“莫怕,凡事有阿爹在。”
谁知不过三日,抄家的圣旨便落来侯府。阿爹阿娘被收了监,长卿与其他一干女眷被压入了官妓牌坊…
“阿姐?”
长怀的声音,将长卿从记忆深处拉了回来。她望了望弟弟的神色,忙道,“侯府当时已经光耀一品,我们阮家子嗣轻浅,阿爹实在不必冒着风险再多揽钱财去犯那铸币营私的案子。他为了什么呢?”
长卿记得没错的话,阿爹那时候担铸币之事的时候,宋迟还是个五品小官儿,在阿爹手下,担当副手,常常与阿爹一同出入侯府。然而阿爹获罪之后,铸币营私的案子却未曾牵连到宋迟身上,案子了结,宋迟反倒扶摇直上,坐上了三品尚书的位置。
因这同一件铸币的差事,有人抄家流放,有人鸡犬升天。让人难以不去猜测其中暗流联系。
长卿还未入东宫的时候,也曾问过晋王此案,可有什么别的动向。可晋王只顾着利用她成为棋子,自然也不会与她多说其中原委。
后来多次在宴席上见到宋迟,她也只是心中有所猜测,并不敢坐实。可上回与明镜逃难之时,听闻殿下屠了宋迟满门,如此想来,她竟然有些释然…
面前长怀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去那枚糖栗子,帮她拨壳儿,“我也不信阿爹会去做那些事情。”
“外祖母给带来了好些布料,”长卿笑着望了望明英,“有劳明日明英帮我请个裁缝来,我将阿爹和阿娘的尺寸与他,给二老做两件新衫?”
明英应了是。
长卿又在与长怀说了一会儿的话,方才回了屋子休息。约是今日真的累着了,躺下去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也不急着起身,这些日子到底奔波在外,很久都没这么安稳地睡个懒觉了。
却是外头起了动静,她方才微微抬起了身子。明英的声音在门口道,“姑娘,公主来看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