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仿佛不敢下移, 唯恐与她碰撞上。
虫声停了切切,鸟鸣减了唧唧,唯有凉亭外擎天的芳树随风摇晃着枝丫, 婆娑弄影。
姜偃似乎要说话, 元清濯突然出声打断他:“你要说不喜欢吗?”
她手指向亭外那块沉默地矗立了数十年的石碑, 声势咄咄:“前辈先贤在上, 你敢说假话试试?”
姜偃袖中的拳蓦然一松。
像是被触动了一下,他看着公主玲珑剔透的几乎要溢出水的清眸, 都已经到了这一刻,实在不忍再骗她,骗着自己。
“喜欢。”
原来“喜欢”二字, 需要莫大勇气, 才能说出口。
公主从来都是敢爱敢恨,肆意张扬,比他勇敢许多。
是了, 他本就是配不上她的人。
终于听到姜偃松了口, 元清濯却没有和她想象中心花怒放,跳起来抱住他转上十七八圈那样,泪水肆意如潮涌, 滚滚地往下掉。
姜偃一动不动,道袍微拂,仿佛要抬起手替她擦泪,然而最终压了下去,他递上了一块绢帕,低声地道:“人非草木,公主殿下这么好的女孩儿对我钟爱,姜偃怎可能会守住自己的本心。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了,不敢再继续下去,公主亦是一样,此时抽身,都还来得及。”
“托词。”元清濯白 了他一眼,嘀咕道,手里接过了他的绢帕,用来把不争气的泪水擦去。
姜偃微微一笑,“敬武公主未有前例,拥军三万,战功赫赫,天下何人不识君。为姜偃哭鼻子,嗯?”
“……讨厌你把分手的话说得这么好听,好像我是个恶人一样。”
她鼻子轻哼。
“公主有鸿鹄之志,只是图南未可料,于今日之世前途难卜,公主想要一个更能够实现抱负的人生,裴钰确实是绝佳的选择。无论是北漠还是渤海,都是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