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荧扶先生上楼, 打起倒悬的竹簟, 步入里间。
昏昏暗暗的屋内, 一阵劲风一扑, 烛火瞬间熄灭,镜荧惊怔,因为临出门前根本没有点过烛, 就算有也早该灭了。
他惊讶不定, 仔细一瞧, 只见那暗室内光影极晦, 几乎不辨什么影儿,但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 里头一道冷凝端坐的身影,周身仿佛结着一层冰。
姜偃将他臂膀推了一把。
“是公主,你下去吧。”
镜荧松了口气, 点点头, 转身撑开退下去了。
公主在那方书案后,长臂交叠,坐得是前所未有的端庄, 一眼横了过来, 眼波幽怨冰冷。
身前的书案上静静躺着一条白玉勾带,色若羊脂,几乎是这片暗色里唯一的亮眼之物。
姜偃见她脸色不好, 便知是动了气,自己并未觉得有什么,待要伸足迈入门槛,膝骨一阵激烈的钝痛刺激着他,趔趄了下,扶住了门框。
元清濯也终于忍耐不住了,万丈怒火迫不得已压下去,无可奈何地吐了口气,起身过来扶他。
一扶住姜偃臂膀,那番埋怨责怪的话便一股子倒出:“下着雨不好好在家里呆着,你跑出去作甚么啊?不知道腿脚不好一到阴雨天就疼?”
摸了摸,他衣袖全是湿的,元清濯怔住,姜偃的乌发、脸、耳朵、脖颈,都布满了细粒水珠。她一时心疼得要命起来,恨不得一拳头砸晕了这不听话的男人。
姜偃心中想到的却是,倘若告诉公主,回来途中因为遇到了信陵夫人而耽搁,她必会更愠恼吧。实在不能多言。
惹怒了公主,对谁都没有好处。
“先去更衣,把身上擦干。”
公主不由分说将他推到净室内,幸好她方才打了一桶热水,余温还在,试了一下,她在桶沿上拍了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