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濯望着皇帝,再一次感觉到了对他的陌生。
明明,就在几个月之前,也是在这含元殿里,小皇帝唤着姜偃“先生”,字字句句乖巧伶俐,毫无冒犯之意,如今,却视同仇敌,恨不能拼杀个你死我活。
姜偃并不反驳皇帝的话,只道:“陛下,应该是要彭二诓我入地宫,随后两头堵死,或是利用火攻,我猜得对么?原本,我不知道地宫之中藏着什么秘密,思索良久,直到旧宫城失了火。旧宫走水那日,满城混乱,有人趁机出逃,亦有人,借着火势大起,悄悄盖住了爆破的两道墓道口,掩埋了所有痕迹。”
“何意?”元清濯困惑地道,“我不明白。我追着那些刺客去的那一日,他们不是已经转移走了地宫里剩余的证据吗?”
姜偃微笑着回以温柔目光,“不是,借用地宫谋事的,一直是两伙人。墓道有两条,地宫亦有两层,但彼此之间,并不联通。”
小皇帝颓然无比地坐倒在地,漆黑的大眼睛惊怔地望向姜偃,仿佛就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一直以来,他想的都没有错,分毫无错。姜偃这人是何等可怕,他居然每一件事都能算到!
“陛下。”姜偃的道袍微拂,右臂伸向他,似乎要将皇帝从地上拉起来,但元清濯当机立断挡在姜偃身前,制止了他伸向皇帝的手。
姜偃叹道:“小满,他还是陛下。”
岂有为君者坐在冰凉的地面,与坐在椅上的臣子谈话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