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富贵人家好似有些怪,那一众高低胖矮、似纸糊如土捏,似刀砍似凿砸,长得全然漫不经心的婆子是怎么回事?看着怪,相着奇,夹在里头不知什么路数。
思来想去,猜来覆去,许是镇鬼压邪的?
好事百姓惊奇,姬明笙都快傻了,她在内院招待女客,内管事掌着安放新妇嫁妆之事,她是一面拿着卫家的嫁妆单比对的,从一众死物再到一众活物。
卫家也齐全,女儿要随夫远行呢,还陪嫁逗趣的鸟儿,都拿去挂好挂好;哟,还有小狗,再一看扎着个红绸,由小丫头抱着,胖嘟嘟的,怪讨喜的,有趣有趣;再比对别的,陪嫁来的侍婢,应当的应当的,问几句也安派下去。
内管事一抬头,入眼帘奇形怪状一伙婆子,出的气倒不过来 ,差点厥过去,哟,还抹脸涂脂粉,这嘴点上胭脂一回怎么也得要一小半斤。
卫家也忒讲究了些,粗使的仆妇就不必这般打扮了,怪吓人的。问,是扫地的还是倒夜香啊什么的,答更衣倒水的。
内管事惊得笔都差点扔了,舔着墨,将舌头舔得乌黑的,踮踮脚,里头还有一个高壮如铁塔般仆妇,粘上胡须就是翼德穿了女装。她她她,还冲他笑呢,这一笑,内管事只感自己天灵盖都要惊得飞了出去。
他惊惧之下,连滚带爬跑去找姬明笙了。姬明笙先还奇怪:区区陪嫁的仆妇怎么把自家内管事吓成这样,好歹还跟着他们家楼将军上阵杀过敌的。
等到楼淮祀院中,看着这些个仆女,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端得鬼斧神功。
姬明笙略一沉吟,顿知卫家的心思,爆出一阵大笑,让管事将人安派下去。楼淮礼在前院待客,抽空回来一趟,就看他娘亲笑得前仰后合的。
姬明笙还笑道:“礼儿,盼着你以后的岳母没这等壮举。”
楼淮礼被姬明笙笑出一声的鸡皮疙瘩,脚一拐 ,去弟弟院中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他弟弟,委屈了。
姬明笙惊得傻了,国夫人也在发傻呢。千辛万苦又体贴又合心意的孙女儿出嫁,国夫人又是不舍又是伤感,想着孙女儿宿在自己院中,蜷在身边熟睡,还似幼时丁点大时的模样,眼中都有了泪意。
她是常在内院的,这日却出来站在廊下看着孙女儿的嫁妆一抬接一抬出了家门,嫁妆抬尽了,她孙女儿也要出门子。
正伤心呢,就见一群穿红着绿,打扮得鲜艳的仆妇拢在一处跟着出门了。若非人来人往,晴天白日的,国夫人都以为撞着鬼,扶着管嬷嬷:“这……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