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孟江南本是依在阿娘身侧乖乖巧巧地习字,忽尔只觉自己头痛欲裂,心中亦如被巨大的石头碾压着一般疼痛不已,使得她不得不扔了手中毛笔用力地死死按住自己两侧颞颥,紧紧闭起了双眼。
‘没事的小鱼,小鱼不疼不哭,没事儿的……’阿娘站在她身侧,轻轻柔柔地抚着她的脑袋。
孟江南重新睁开眼时,她已由原本的三四岁小女娃儿变成了而今的模样,阿娘却仍是当初的模样。
阿娘看着她,不惊不诧,满目慈爱。
‘没事儿了,小鱼如今很好,阿娘很高兴,阿娘很好,这就够了。’
梦里的孟江南扑在阿娘怀里哭成了泪人。
梦外的她仍在熟睡,睫毛被眼泪打湿,抱着向漠北的那只枕头用力点头,“嗯,嗯!”
棘闱里的向漠北早已将写了大半的卷子收好,熄了灯在窄小的号房里蜷身睡下。
顶上仍旧用的是当初在秋闱时孟江南给他准备的号顶与油布,柳一志帮他撑好的,脚边亦是柳一志帮他烧好的炭盆,他怀里捂着手炉,身上盖着轻软却暖和的被子,丁点都不觉得冷。
只是他难眠。
孟江南不习惯他不在身旁,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手里抓着当初乞巧节孟江南送他的香囊,下巴在被沿上的绣花上反复轻摩。
今回的被面虽非孟江南亲手缝制,但靠近向漠北下巴一侧被沿上的绣花却是她亲自绣的。
她绣了一条小鱼,还绣了一只小刺猬,小刺猬背上扎满了红红的果子,正朝水里的小鱼跑来。
向漠北轻轻亲吻着那条小鱼,想着她绣这么只小刺猬时是怎样小心又调皮的模样。
想着想着,他便也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