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与妇人一般,梳着三辔发髻,身着红色团花长袄,不过少妇头戴金线梁冠,两侧插着一对花形金簪,正中点缀翠珠牡丹,耳戴镶嵌珠宝金灯笼坠子,长袄为绯红色,上边绣着的团花乃牡丹,领口缀着的是金纽扣,外边不仅罩着一领团花形玉纽扣的水蓝色厚披风,手里还捂着一只手炉,即便不施粉黛,单就这般站在那纤瘦妇人身旁,就已足以将妇人衬得毫无颜色,更显憔悴。
然而孟江南绝大部分注意力却是落在少妇的小腹上。
但见她小腹高高隆起,将长袄与披风都撑得好似变了模样,可见是身怀六甲。
她看着纤瘦妇人的眼神不仅是不悦,更是轻蔑。
然而妇人始终是一副平静的神色,不知是毫不在意,还是习以为常。
少妇朝妇人不悦地说完话,在婆子的搀扶下走了,在走过孟江南身旁时不由得稍作停留来盯着她瞧。
倒非孟江南的模样生得令她嫉妒,而是她身上那身瞧着便知料子绝非寻常庄子能够买得到的袄裙以及她两颊边轻晃的那对珍珠耳坠子。
那对珍珠不饰金银,但那有如流着幻彩般的皮光却比任何金银都要耀眼,令那少妇眸中不由得迸出了嫉妒的光。
不过令她想不到的是,她在不无嫉妒地盯着孟江南的珍珠耳坠子瞧时孟江南倏地转过了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不气不恼,便是连眉心都未拧上一拧,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冷道:“看够了没?”
人来人往,少妇顿时面露尴尬之色,被孟江南这极打脸面的话气得面色涨红,她恨恨咬牙,走开了。
孟江南不曾这般待过任何人,她不过是瞧着少妇方才对那纤瘦妇人的态度太过轻蔑而由不住生气,便学了寻日里向漠北不悦时的模样,倒不想如此比皱眉瞪眼的更能令对方不悦。
而经了那怀着身孕的少妇的出现,纤瘦妇人方才因见着孟江南而露出的惊喜面色全不见了,便是眸子里的光亮这会儿也都熄了下去,只见她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走到了孟江南跟前来,道:“我在西城喜雀胡同的谭府,你若得闲时,便来看看我吧。”
她语气平静,道出的话却带着期盼。
说完,也不待孟江南说上些什么,她便离开了,走在那穿金戴银的少妇后边。
她只这一句,孟江南一时半会儿间根本不知自己当说甚么才是好,于是只有沉默着。
她转回身,看着妇人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