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眼下他们会身处在这热闹繁华的庙市,孟江南也知晓,这是他待她的情意,是他对她与阿睿的心意。
向漠北从不喜爱热闹,哪怕是怀曦还未去之前,他都几乎不曾到过人多吵杂之地,一是因为他不喜,另一则是他的身子状况不允许,人多之地最易发生意外,而他的身子经受不起一丁点的意外,久而久之,他便也养成了喜静不喜闹的性子。
也正因孟江南知晓他不喜热闹这一性子,才知这是他为她与阿睿准备的元日“贺礼”。
而于向漠北自身而言,他虽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但到这东岳庙市来,这也不过是第三回而已。
第一回是他年幼之时宣亲王夫妇领着他们四个孩子于元日到东岳庙进过一回香,全程他都由项璜与项珪护在身侧,旁还有侍卫将瞧热闹的百姓远远隔开,他也就只远远地看过一眼那热闹的庙市而已。
第二回是他入秋闱的那一年元日,怀曦领着他换上了布衣,再领着他从庙西的琉璃厂店一直走到了庙西的白塔寺,将整个庙市都逛过了一遭。
那时候他还没有一颗健全的心脏,一个庙市,仅仅是一一瞧过一眼不做停留,从庙西到庙东,在熙攘的百姓之中,他足足走了大半个白日,走到当日庙市歇市。
期间他还被一个顽劣的孩子撞得跌倒在地,他缓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缓过来,吓得怀曦都命人去请了御医。
不过他却是记得那一日有无数姑娘朝玉树临风的怀曦投来了倾慕的目光,更有大胆的红着脸上前来给怀曦赠了荷包。
他也记得那时怀曦面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他有无收下当时那些个姑娘大着胆子给他送上的荷包,他却是记不清了。
怀曦那时候……究竟可有收下那些荷包?
“爹爹爹爹!”本是瞧着旁侧琳琅的商货应接不暇根本没时间说话的小阿睿忽然抓紧向漠北的手,伴随而起的兴奋小声音拉回了向漠北不知不觉飘远了的神思,“那个便是小满姑姑说的琉璃盌了吗?”
向漠北循着小家伙冒着光的目光瞧去。
只见前边三丈左右正朝他们这边方向走来的一名少女手里捧着一只半透明的胖肚窄口容器,在晴朗的天光之下,隔着器壁隐隐约约能瞧见里边似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不仅阿睿兴奋地盯着人少女手中的琉璃盌瞧,孟江南也好奇得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了上去,向漠北则是因为小家伙问了而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时间他们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少女手上,少女本是同身旁的少年郎娇笑着,甫一抬头便对上对面三人直直的眼神,顿时吓白了她的脸。
若非光天化日人来人往且向漠北三人衣着打扮极为体面,少女怕是要以为他们要对她图谋不轨,可被陌生人且还是三个都好看得有些不太像话的陌生人这么直勾勾地瞧着,少女饶是知晓他们并非坏人也还是不由得打了个抖,抱牢自己的琉璃盌拽上了身旁少年郎的衣袖,别开头飞快地同他们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