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亦是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面对的身份,仿佛如此便能够不去面对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是怀曦的事实一样。
他逃避从前的一切,逃避所有认识从前的他的人,亦逃避着他自己。
他不说,她便也不问,即便她想极了要了解他的过往,即便他说过一切都愿意与她说。
可若说出来会让他痛苦让他受伤,她宁愿不去知道。
然若有人愿意告诉她呢?
孟江南只觉自己的心跳得愈发厉害,她稍稍深吸了一口,极力让自己仍旧能够冷静地端坐在项宁玉面前。
哪怕眼前的项宁玉神色温和浑身病态,可她仍能感觉得到他身上那流淌在骨血之中那与生俱来的尊与贵。
她想要知道嘉安的过往,想要了解他的一切。
项宁玉又转头看向窗外雨幕,看着那有如迷雾般的茫茫一片,似是想到了甚么遥远的事情,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一边断断续续地咳嗽着,良久,才听得他缓缓道:“弟妹可知阿珩少时的志向是甚?”
孟江南并不回答。
因她知项宁玉这听似在问她的话,其实并非在问她。
他已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在问的是他自己。
“阿珩的志向啊……是内阁首辅。”项宁玉悠悠缓缓的语气里是深深的赞赏,也是重重的叹息。
他如今仍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不过才是个十岁小儿郎的阿珩手里拿着一根柳枝,站在明艳的阳光下,志气昂扬地与他与怀曦与天地道:我项珩要凭己之力入仕,日后要做内阁首辅,辅佐怀曦,让衍国百姓生无疾苦,老有所依,让百姓安乐,让衍国安泰!
那时候的小阿珩,就像他头顶明艳的太阳,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