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孟江南,在听到阿睿慌慌张张地跑去告诉她孟岩来找她时她震惊之余本是不想见,但想到依孟岩的性子怕是见不到她不会善罢甘休,因而即便不知他为何而来,也想着还是见一见他为妥,断不能让他在向家生出事端来。
谁知她人还未近前院,便已听到他的嚷叫声,仿佛要把街坊邻居都引过来才罢休似的,使得孟江南不得不急忙赶到前院来。
她不能让孟家人在向家宅子里生事,她不能再给向家添事多。
而向来从不多看她一眼的孟岩此刻见着她,就好似溺水的人见着救命的稻草一般,着急忙慌地冲到她跟前,一把就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若非还有旁人在,瞧他此刻惊惶模样,怕是给孟江南跪下都不无可能。
孟江南既震惊又有些恍惚,因为眼前人是她父亲,向来将脸面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孟岩,这会儿他竟失态地亲自来找她这么个他口口声声骂做“逆女”的女儿,这于别人而言许是一件寻常事,但于她这父亲而言,这分明就是他已然把自己的脸面豁出去了。
况且,她自小到大,他从不曾多瞧她一眼,更莫说她能像她的几位阿姊那般搂着他的胳膊撒娇,她年幼时都不曾得过他抱一抱,对她这个女儿,他从未想过要亲昵。
她如今仍记得清楚,阿娘离世那年,她尚不足五岁,她曾想要过拉一拉他这个父亲的手,却被他用力一个拂手将她重重甩到了地上去。
当时她磕破了后脑勺,流了许多的血,却没有一人理会她,是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找了一件衣服捂着伤口许久许久才止住了血,如今,她还能在后脑的发根处摸到那一条疤。
但此刻,她这父亲却是撇开了他那重要至极的脸面来抓着她的胳膊与她“亲近”,看来他是真遇到了难事,否则又怎会如此?
不过,在他眼里,又能有什么事情是比他的脸面还重要的?
曾经的孟江南,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多看自己一眼,然而如今的她却只想将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推开,就像当初他将她推开时那样。
“我就知道六女你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女儿,不会不见爹的!”孟岩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将她的胳膊抓得紧紧,着急激动地把话说完,尔后改为抓着她的手腕,无论她愿意与否,拉着她不由分说就急急往外走,一边道,“走,跟我走,跟我去赵家走一趟。”
孟江南的胳膊和手腕皆被孟岩抓得生疼,忍不住抬起手要将他的手拂开时骤听得他提及赵家,心头猛地一颤,心慌情急之下将未被孟岩抓住的另只手往身旁胡乱抓去,以抓住些什么来让自己停下来。
好女儿?爹?这一瞬间,孟江南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这便是她的父亲,对她说的一切漂亮话,终不过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