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扶苏与他从来都是不同的:“扶苏,你知晓这天下,并非非你不可的,对吧?”他坦然的看着自己的长子,“你知道自你之后,父王的其他儿子,你的异母兄弟们,也会进入朝堂的,对吧?”
他不可能因为偏爱扶苏,就断了其他人的路。他偏爱扶苏,是因为扶苏身后没有乱七八糟的势力,是因为扶苏恰巧出生在他加冠掌权的那一年,是因为扶苏是他的长公子——但若有更好的选择,扶苏一定会成为被放弃的那个。
他对扶苏的偏爱,只是在这个天平上添加他能够添加的砝码而已。
“儿子知晓。”扶苏点头,不见嫉怒,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和礼貌,“父王自幼就与儿子说过,这天下是能者居之的。”
“胡姬想要的,是孤的天下。”嬴政看着扶苏,将事情的真相展露给了他,“因为孤的儿子中,胡亥过于年幼,你又大他近十岁,他争不过你。且孤也不会给他与你相争的机会,所以胡姬将目光放在了你身上。”
宫中位高的妃子基本都有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然不会关注扶苏,唯有胡姬的情况特殊:“与其说他是关心你,倒不如说她想要的太大了——你给不起,孤更不可能给。”
扶苏何等聪慧,他微微后仰颈部,瞳孔放大。
“你今日给胡亥让了那只狸奴,明日就能让他为父赏你的东西,后日若是他们说喜欢,你可会将王位想让?”跟着白舒的这两年,扶苏逐渐褪去了他儒雅的那面,身上渐有杀伐果断之气,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当然,若你知晓了这点,仍然愿意给,那是你的意愿。当个玩意儿养在身边未尝不可,可扶苏,”嬴政看着自己的长子,恍惚又回到了当年,他的父亲站在城头,而他站在父亲的身侧,“孤希望你有分寸。”
“不是什么都能让的,孤希望你做个合格的兄长,却不强求你成为那样的人。”就像他,于成蟜来说,又哪里算得上是合格,“一只狸奴,让了也就让了,你若想要,让你仲父去给你找新的。”
“玩物丧志,孤的相信你有自制力。”嬴政的眼神微沉,“那些在你耳边胡言乱语的家伙,你要知他们对你未必安有好心,他们称呼你为‘大秦长公子’是因为你是为父的儿子,而并非是因为你是你。”
“扶苏,”嬴政看着他,“莫要辜负了父辈们为你打下的这片天。”
扶苏怔怔的看着嬴政,他的父王还是第一次如此明确的和他提及未来:“为什么不会是十八弟?”
“因为他的母亲,”嬴政的手搭在膝盖上,“胡姬是胡人,只要她还活着一日,胡亥就不可能成为王——当年孤将此事摆在了胡姬面前,而她选择活下来,而并非为了她的儿子去死时,这一切就已经成为定局了。”
“父王要求胡夫人自尽?这是为何?”扶苏没注意到他自己的声音猛然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