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天十分阴寒,伤过骨头的人自然难熬。
每每雨雪天气,司徒陌便吃痛硬抗,我心中难受,想着若是能回到现代那该多好,最起码,现代有止痛药,有消炎药,不过是小小的骨痛,一颗药下去,人便不会这么遭罪。
我在不知不觉中,对司徒陌的心疼和依赖与日俱增。
也在不知不觉中,与他关系愈发亲密,他在家养伤的日子,两人几乎到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愿分离的地步,几乎恨不得如连体婴一般,日日夜夜不分离。
早上我送新唐和公绰出门上学,每回回来便能瞧见司徒陌站在庭院中等我归来。
我心疼他右腿右手受不了寒气,将他拉回房中,用暖炉子替他膝盖和手腕保暖,说话时便不免怨怼。
“说了多少回,在房中等我便好,怎得如此不听话,回回都在站在外头受冷?你是觉得自己身子虚亏得还是不够,我心里受得罪还是太少,非要再折腾出些大毛病来,才好见我崩溃的模样是吗?”
司徒陌只是好脾气地笑,瞧我忙进忙出地替他暖和膝盖,加上炉子,那笑里便透出十足的心满意足来。
“好婉儿,我怎舍得?下回不出去等你了可好?”
下回不出去了,这话听了几回,我便知道是哄人得,下回还是站在中院里,披一件褐色斗篷,映在雪景中,痴痴望我归来。
我便不再管他,自己亲手为他缝制了几副护膝,出门前先嘱咐他戴上,只有便由着他折腾。
腊月过完,新年的炮仗燃放在街头巷尾之时,景泰五年来了。
正月十五,我从张裁缝那里出师,谢了师恩,从此自己有了一门手艺,可以自立门户,哪日再一无所有之时,也有了傍身的手艺。
两个铺子的生意不咸不淡,我无意与张裁缝和大师兄争抢不大的钱塘府里那一点点成衣生意,只嘱咐了新找来得掌柜,成衣铺子只需进出相平即可,让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拿来打理首饰铺子。
因着我与这个时代完全不相同的审美,因着我见过后面几百年的各色变迁,也因着各种奇巧心思的运用,首饰铺子的生意后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日日的蒸蒸日上,渐有日进斗银的趋势。
一日我拿了首饰铺的账簿去司徒陌面前炫耀,自从我二人结发交心之后,我在司徒陌面前颇有些小孩心性,我将一本账册在他眼前翻得“哗啦啦”作响,十分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