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嬷嬷道:“可不是,这几年,步家大房哪一个妾室生得下孩子来?大老爷纳的妾,哪回不是三五日便横着出来的。阴毒着呢!”
执墨道:“就没人管管她?”
陶嬷嬷说:“自老太爷去了后,谁还管得动她?她仗着是十拐八弯的皇亲国戚,在这交州城里横着走,州官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就说上回有个孩子撞了她的轿,许是害她磕碰了几下,她就将人活活打死了,也是造孽。”
姜嬉眼皮子突得一跳,一股强烈的预感从她心根底下发酵起来:“孩子?什么孩子?”
陶嬷嬷说:“一个小乞儿,常蹲在酒楼门口要些吃喝。哦,说起来,他还有个弟弟,也不知现下是个什么光景。”
执墨听得义愤填膺,“她这样草菅人命,官府都不管的吗!”
陶嬷嬷道:“据说是录了案子,堆在案头就是不审。我原先在草场干活的时候,认识一个娘子,他小叔子在州府打杂,无意间听别人谈起这事,说塞了银子,至于什么时候审呐,怕是要猴年马月了。”
执墨摔了手里揉着的纸钱,起身道:“她仗着我们主子的势草菅人命,私下里又贿赂狗官,这要传回镐京,是想连累死我们主子吗?”
原本镐京那样水深火热的地方,便是一点都不可行差踏错的。陶嬷嬷原也因此看步大娘子不顺眼,只是她闹也去闹过,除了被步大娘子打了板子,赶到马草场做苦活,一点用处也没有。她噤声不语,脸皱成一团,看向沉静淡然的姜嬉。
姜嬉没再追问孩子的事,抽了一把香点上,恭敬叩拜。
清风微拂,树影晃动,斑驳的光电落到她肩上,映得她整个人恬淡安静。
须臾,她焚香叩拜完毕,提起裙摆坐到碑旁的石阶上,歪身斜靠着,手里无意识把玩着臂上的金手钏,目光投向远处的草场。
陶嬷嬷和执墨都未敢再作声,陶嬷嬷费力除着草,执墨默默烧着纸钱。
直到执墨手上最后一把纸钱燃成灰烬,姜嬉说:“你们先下山吧,我想一个人陪我母亲说说话。”
陶嬷嬷:“这……”
执墨急了:“我们不能留您一人,上回乌头山的事,奴婢和携书没吓够呛。”
姜嬉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