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植物能从这些坟包的缝隙中伸出,随着工程搁浅茁壮成长。稀疏的植物没有带来生机,反而越发显得荒芜。它们在闷热的晚风中摇曳,像里面有个阴差在摇动招魂幡。
“喂!”
有个砖瓦堆后面钻出个瘦瘦高高的人影,天黑看不清脸,像个影子站在那里,哈腰伸头,手插裤兜:“美女,干嘛呢?”
颜霁回答:“老同学生孩子,我来看看。”
瘦高黑影发出一声谄笑:“哦,我知道我知道,徐勋他媳妇嘛。美女,你怎么跟他们家有来往,那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霁笑了笑,抬腿往前走。
瘦高黑影见状叫道:“哎,哎,你别不信,他们家是找死,过不了今晚。”
颜霁不理会。
要真有鬼怪神魔因果报应,瘦高黑影这种嘴贱爱挑事的早接受教育了。
她走了十几步,扭头一看瘦高黑影没跟过来。挺奇怪的,一般这种性格的人恨不得跟到别人家里,看来王晓萍和他老公徐勋家里也不好惹。想想不奇怪,这片拆的七七八八,留下的肯定都是些钉子户。
王晓萍住在防疫站家属楼,那是七十年代的老建筑,三层筒子楼,一层共有一条走廊。
颜霁眯眼看去,不由心中叹为观止。黑暗中的那栋家属楼已经被铲平掉三分之二,断壁之处墙面凹凸,钢筋狰狞。旁边歇着一台推土机,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
剩下三分之一的危楼,耸立于废墟之间。楼顶红旗招展,墙上贴着巨大的毛爷爷半生照,间隙之间挂满白底黑字的横幅。
颜霁迟疑了几秒,抬步走近危楼。楼前一块大水泥块上摆着一个黑色香炉,插着三根线香冒着点点红光。
颜霁试探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吗?”
一楼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屋里黑漆漆的也看不真切,隐约看见门缝里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你是?”
“我是王晓萍的老同学。”颜霁慢慢走过去,“过来看看她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