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的目光往下落，落到他的手上，他攥住了那个袖扣，好像他所有的愤怒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门铃这时候响了。陆灵知道是菲尔，菲尔今天上午飞回来的，他说了他会过来跟他们一起去本杰明家。派特在电话里拒绝，但他们都了解菲尔，菲尔肯定还是会来。

“我去开门。”陆灵说，她走了几步，回头尝试问道，“你没事吧？我们没事吧？”

派崔克这时候开口了，他声音很低沉，他竭力控制着情绪，“缇娜，我不想说出什么我会后悔的话，我也不想把菲尔揍一顿，所以……”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所以，你早上生他的气，让他不要跟你说话，他晚上生你的气，也让你不要跟他说话？”爱丽丝再次差点喊叫出来，而且，她好想大笑啊，这两个人兜兜转转好几年，怎么还是跟青少年谈恋爱似的？她暗示地问道，“你就没从早上的事情学到什么吗？”

陆灵咳嗽一声，“我是打算‘安慰’他，但菲尔来了，而且我们不是得来这个派对吗？你也看到了，他还在生气呢。”

爱丽丝喝了口酒，语重心长，“为什么你非得告诉他？善意的谎言永远是有必要的。”

陆灵想了想，老实说：“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我留着尼克的东西被他偶然发现吵过，我不想犯同样的错误。我当然明白我们没有必要总是在乎过去的事情，但如果他跟艾梅伯之间也有这样的礼物他还留着，我会希望他告诉我。”

“你说的也对。……噢，那颗袖扣还在他那里？”

陆灵点了下头。她不知道派特会怎么处理，她也不知道如果派特扔了，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说到这个，”爱丽丝小心翼翼问道，“你跟尼克整个世界杯期间都没见，对吧？事情真有趣，你和派特赛后见了尼克的儿子还被报道了。”

陆灵笑了笑。她跟尼克确实很久没见了，她想他们都只是顺其自然，可能又都认为事情最好如此。

在佩妮去世后，尼克打给她的那个电话里，他问了她一件事。他问，有没有什么瞬间在当时她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但事后发现那成为了一段人生的转折点。她确定有很多，包括与尼克在黑马十字酒馆的相遇，他们谈论过的。她告诉了他另外一件事。她十七岁的时候在官网报教练课程，由于她家附近的课程都满了，她只能选一个远一点的。为此，上课期间，她必须五点就起床，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过去。可正是这样，她才认识了老汤姆。所有人都知道汤姆-琼斯对于克里斯汀-陆的意义。尼克听完笑得很感慨。她自己也很感慨。或许所有的相遇都经过了无数的你自己知道或者根本不知道的铺垫。

而在英格兰世界杯夺冠游行庆典结束的第二天，她收到了尼克发来的一个视频。她跟派特一起看的，佐伊就在她腿上。

视频很短，尼克和迭戈都在，还有那两只拿波里獒犬。陆灵早已听说，一只叫442，一只叫352。尼克在佩妮去世后养的。视频里，尼克和迭戈笑着跟她打招呼，迭戈仍然礼貌又可爱，尼克-弗洛雷斯依旧是光头，依旧魅力非凡。那两只大狗看上去则很傻。尼克祝贺了她，感谢了她和派特送给迭戈球衣和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