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眼瞎,心也不瞎……
只是,这些话不该是我说的,既然这男人心中不觉委屈,我也就忍了。
关於前几日夜里的那一次‘不欢谈’,池中寒似乎并未放在心上,日日早出晚归,对我也是体贴入微,并无不寻常之处。
留心观察他几日,觉察不出奇怪之处,便就作罢,这头埋头忙於自己之事,我如今可是一书院之长,要忙的事何其多。
书院虽正式开业,真正正式上课的,得等到开了春。如今年关将近,大家都忙著新年之事,所以便是书院也该可以放年假。
王府过年的事务,原先都是由冷总管打理,可今年大小事宜都会先来向我汇报,才作处理。这日,说由池青城送来的竹子车队刚到城外几里处,不知怎的,三辆车便坏了二辆,大概是因为,这前一夜才下了大雪,这种不好行罢。
这头冷总管跟我汇报时问是否可以从王府派几辆车前去,因著那车队都是池青城,若这头不派车前去,他们便得派人折回去再派车,那必定耽误许多天。
我想都没想便准了,可车是拨出来,却没有领头之人,冷总管自是不能分身乏术,而府里能说上话的都忙著处理各自的事去了。那些竹子是我订的,他们也觉得马虎不得,冷无言便说要前去。
我摆了摆手,“还是我去吧!也当是给自己散散心。”
我现在这情况,虽然不宜做重活,却必要多动作,好运胎儿。这样悠哉地出一下城,倒也不是什麽大事,绯雪便随我领了两赶车的人,一同前往!
出了城之後,还有一段子的路,城外不比城里,都是铺平的石路好走,城外泥泞得很,加之刚下过雪,路更是难行,好不容易到那林子处,便见赶车的六人,都哆嗦在一起,又蹦又跳,似乎在驱冷。
见状,绯雪倒是懂得人情世故,把带来的酒袋递给那冷得脸暗红的几人,“这是暖酒,喝了暖暖身罢。”
绯雪本就长得貌美,又做了此举,那几条汉了感激又仰慕地接过,就差没以身相许。
我看绯雪一脸冰冷如常,心思开始捉摸什麽时候给她找个婆家?
“谢谢王妃娘娘,谢谢姑娘!”那些人饮了暖酒,精神也上来,笑得也诚恳,马上开始动工把坏掉的车上,把傲雪下仍是常青的竹子手搬到我们赶来的车上。
“主子,您先到这边歇会儿吧!”绯雪回过头来,见我立在旁边有出手相助的打算,赶紧出声阻止。
看了看她著急的神色,又看看这道路湿滑,自己挺著大肚子,便就作罢了,任他搀扶著退到一大树下的干杆边,倚靠著望著那些人不怕手冻地忙活著。
“大家,都不容易啊!”我不由得感叹。
绯雪接话:“这几年好多了,天下也算太平了下来,大家有活干,有饭吃有房子住,不似几年前,都是处外流难……”
听了她的话,我暗下神来。是啊,三四年前,我池国还是内忧外患,战祸四起,民不聊生。若不是我们住的那个村子够隐蔽而地势死角,想来也不能得到这麽多年的平安。
那时的池中寒,何等威风?
由一开始的领兵十万,剿内乱,平外敌,几年光景把池国衰弱的兵力扩展到八十万大军,且有十万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精兵!
凯旋班师回朝也不过是四年前之事,衰弱的池国变成如今的泱泱大国,全是他的汗马功劳!
连我这不问世事的山野村民都知道,这天下人何止不知?
所以尽管如今他手上无一兵一卒,天下人都还是敬他爱他……
可,又有谁知,堂堂的王爷,哪是表面如此倍受皇恩?
如果不是功高震主,何须拨他的权,夺他的兵?也就只有他还会相信那什麽狗屁皇帝了!
心中起想越不愤。
“主子?”绯雪的声音扰回了我的神,她一脸关心,“您怎的在磨牙?”
脸一热,总不能告诉她,我正在心里咒骂当今皇帝吧?於是便随便道个借口搪塞。
“没什麽,就是牙痒……”我再磨两下,以示自己没说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