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月邢辰牧光顾着紧张卓影身体,并未来得及想太多,如今卓影身体状况稳定,腹中胎儿一日日长大,也能隔着肚皮以自己的方式与他们接触,邢辰牧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即将为人父,心境也开始发生变化。
胎儿八个多月时,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原吏部侍郎公孙宏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发配边疆,宰相公孙尚德上了请罪辞官的折子。
一年多前,公孙宏因妄议朝政被邢辰修关入大理寺,当时邢辰修虽十分气愤,但怎么说公孙尚德也是邢辰修的恩师,本也只想小惩大诫,给公孙宏一个教训,顺便给其他朝臣敲个警钟。
可谁能想到,大理寺一查之下,竟查出了公孙宏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证据,这一案牵扯甚广,大理寺不敢轻忽,花了近一年审讯相关人等,最后将所有人证物证整理成册上报邢辰牧。
邢辰牧念及公孙尚德年事已高,又为三朝老臣,到底是对其子网开一面,并未处以极刑,只将人发配边疆,可这对于公孙尚德来说也已经是不小的打击。
公孙尚德年轻时一心为朝廷奔波,到老了才好不容易有了公孙宏这一子,公孙宏从小被家里人宠着惯着,舍不得他吃一点苦受一点罪,这才养成了如今这娇纵跋扈的性子。
公孙尚德也知儿子没什么大智慧,所以邢辰牧登基后他便一直想方设法替公孙宏铺路,不过是为了将来他辞官后,公孙宏不至于受人欺负,可任他如何想也未曾想到,公孙宏竟有胆子利用职权贪污朝廷的银子。
公孙宏被发配后,公孙尚德一病不起,没多久便自请告老还乡。
离开銮城前,公孙尚德在宫人地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到轩明殿拜别了邢辰牧,他将自己对朝廷以及对邢辰牧的一些建议全写在册中,亲自呈给邢辰牧,这是他作为一位师长,最后能为邢辰牧做的,时至今日,说再多后悔的话也是枉然,但他心中到底是盼着朝廷,盼着冉郢好的。
送走公孙尚德,邢辰牧心中难免有些怅然,他独自在轩明殿内坐了许久,直到卓影敲门入内,他才发现外头天色早已经暗了。
卓影如今身子已经十分笨重,邢辰牧不许他来回奔波,大多时候都是邢辰牧带着奏折回承央殿批阅,尽量陪在他身边,今日因着公孙尚德之事耽搁了,卓影不放心,这才来寻人。
卓影在邢辰牧的搀扶下慢慢坐下,见一旁堆着的奏本几乎未动,便道:“牧儿若是累了,便早些休息吧,奏本可以明日再看,别累坏了身子。”
“听太医说,师相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邢辰牧微摇了摇头,拿起公孙尚德呈上的那本册子,示意卓影来看,厚厚一本册中工工整整地写满了公孙尚德为官多年的心得体会。
公孙尚德该是也知自己命不久矣,今日与邢辰牧的言谈间多了几分豁达,也说了许多不曾坦诚过的话。
公孙家一事卓影也有所耳闻,邢辰牧虽在朝中表现的十分强势果敢,但卓影知晓他其实最重感情,哪怕公孙尚德曾经糊涂过,在他心中依旧将公孙尚德当做敬重的师长,如今这般,他难免伤怀。
卓影正要开口劝慰,腹中胎儿像是也感受到了两位父亲的情绪,在腹中狠狠踹了一脚,卓影本能地轻呼了一声,邢辰牧察觉后伸手隔着衣物抚在他肚子上:“这小子才八个月就知道欺负你了,日后指不定多调皮,阿影我知道你喜欢孩子,可将来也不能太惯着他。”
“这哪是欺负我,他在肚子里待久了,总是该活动活动的。”卓影好笑,稍稍调整了坐姿把半个身子靠在邢辰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