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眉头微蹙,似是遇上难题不能决断。
时承运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一双眸子沉得见不到底,他淡淡开口:「给他服我给妳的药。」
何不常柳眉一挑,问:「他想起来了?」
男人抿唇。
「该不会,他之前服了药物受过损伤,很多事情怕是再难回想。」何不常瞧着时侍郎怀中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的小笔,轻叹声,「不能再服药了,饮鸩止渴,会毁了的。」
男人紧咬牙关,竟无法挽回么?只一昼夜啊,为何自己会这般一而再再而三伤他,让他……
「何太医,妳想个法子。」让他忘了过往。
小笔埋在男人的怀里,模模糊糊听着对话,却恍然回到以往的某段日子,似乎也有相类的场景,他们给他吃药,他不吃,他们还灌,他不要忘记小叶子,不要!
死也不要!
他大叫起来,声音尖利至极:「不要,不要吃药!」手也狂乱地舞起来。
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脸上。再一巴掌……
男人却任他打,脸上都被抓了几道红印,他仍轻轻给他擦汗,声音轻柔:「小笔,给你喝焦大哥的药酒,头就不痛了。」
小笔似是听了进去,稍稍平息。
时承运看向何不常,别让他痛,别让他痛,隐忍却透着丝狂乱和狠厉。
何不常站起默想,这孩子实是心中郁结外加服用药物,若让他止痛,只是救了眼前,长远来讲却是害了他;可不止痛,会否痛死?
受了什么苦,到这境地?
她回过头看向时承运,刚想开口,男人却摆了摆手。
他其实知道,这是他的错,只能由他承担,垂首抚摩小笔的面颊,悄悄弯了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一旁的何不常看得一呆,从不曾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哪怕那笑容中含着惨淡。
男人再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何太医出去。
何不常只得出门,只临走才说了句:「若实在熬不过去,这里有一颗羽灵丹。」
房门被关上,小笔间断的声音响起:「药……酒,药酒……」
男人将他抱紧,小笔,不能服那药,我陪你,我陪你。
接下来的数个时辰,是两人此生最难熬受的。
疼痛是此前岁月给小笔打下的烙印,他又对焦应的药酒有了依赖,此刻熬受更是不易。
可痛极尖叫时,却有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在最难抵受的时刻,总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知道,是小叶子,小叶子……
不知多久,他似乎不那么疼,才听清男人喃喃的耳语,却是一桩桩年少时的趣事、情事。
说得绘形绘色,历历在目。小叶子什么时候也这么能说故事了啊?
都是真的呢,他什么都没忘记。
他的小叶子。
呵呵,小叶子还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一切都是值得的,自己要熬过去,以后过好日子,好好过。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