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又点一下头:“也算一个办法,这样你要求离京带兵会更顺利些。”
我问道:“既然李将军他们要回来,麟儿也要到了,你是要我先下令调一部分禁军保护他么?”
“不是,恭时派人去接时,他突然改口说不回来了。”
“也许不愿见你重新娶妻?”
江原皱眉:“其实他不回来添乱最好,不过我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收住话头,接着又道,“我去拜访过周玄大将军,他虽然不肯表态,但我猜想他至少不会让手中军权为晋王所用。”
“那就好。”
江原低下头,在我耳边道:“你也知道韩王府牵涉到南越奸细的事罢?”
“听说是韩王多年的管家?”
“嗯。”他的气息不经意从我颈间划过,“父皇已经命人严密监视韩王府,江进即使有心,暂时也没有多少余力帮助晋王了。”
我瑟缩一下,坚定道:“速战速决,就可以不牵涉到太多人。”
江原微笑:“你开窍了,只是比你的宋大哥晚些。”
我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你以为韩梦征真的因为受了风寒,才要求多滞留几日?”
“难道他装病?”
江原放低声音:“他受风寒不假,可是他滞留是因为暂时回不去,因为南越兵变了。”
我脑中一片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你问这一次,还是上一次?”
我更加震惊:“难道有两次?”
江原按住我的肩,沉声道:“我们也是刚刚得到确切情报,不过别担心,赵焕没事,只是已经大权旁落。”
我平静下来,问道:“难道也发生在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
“正是!”江原哼笑一声,“自从你离开南越,赵焕身体每况愈下,与此同时,太子赵誊的势力却渐渐扩张。宋然率南越军队凯旋回京,是由赵誊代表皇帝在郊外迎接。只不过,他干脆把军队迎到了城内,并且立刻封锁全城,将所有大权控制在了手中。”
我忧心忡忡:“仅仅是控制?难道官员们统统默认了么?首先宋师承一向终于父皇,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当然不会,赵誊还未来得及处理那些反对他的人,三皇子赵葑已经联系部分地方将领发动了第二次兵变。因为双方还在对峙,建康城中封锁有所松懈,我们的人才把消息传了过来。”
我直直盯着江原,觉得手足发凉,说什么也想不到事情来得如此突然。过了好一会,我抓住江原的衣袖:“难道……皇上早已经知道此事?”
江原低下头,用力握住我的手:“我不能肯定,天御府对南越的消息一向滞后,刚增加的眼线还不能发挥作用,大概不及父皇与晋王来得灵通罢。”
我咬牙:“但愿……”
江原看着我:“凌悦,从我的立场看,这是好事。意味着南越太子不会在这时与晋王勾结。”
我缓缓道:“很对。”
他的唇在我额上一碰,低低道:“凌悦,千万别忘了,要寻找恰当时机,从父皇那里要到兵符。胜负就在一线之间。”
我抬头,他眼睛里捕捉不到往常的自信,却带有一抹沉重的色彩。
他也牢牢地看着我,又道:“别忘了。”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紧紧地抱他,狠狠地吻他,只是不让他离开。然而直到他踏着黎明骑马离开,我不过是简单地望了一眼,快步走出城门。
父亲的陵墓与皇陵相邻,还没有完全封住,墓前的石碑上尚有一半留白。礼官对我解说,这是当年母亲为日后合葬而留。我接过他燃起的三炷香,虔诚地插入陵前的鼎炉里。礼官又一次念起辞藻华丽的祷文,可是我觉得父亲并不需要这些。父亲要什么呢?他沉默在这里,难道等待的只是母亲的陪伴?如果看到南越的乱象,父亲可会像我一样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