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急不可待的将这些事讲给我听,甚至根本不顾及音量是否会传入父亲的耳朵,大声的一遍遍的讲着。
父亲有的时候静默的倚着墙,默默听着母亲重复讲着的故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本来就寡言少语的他,话更少了。几乎到了整日沉默的地步。
但是爹没有离开我们,直到母亲终于油尽灯枯,躺在床上只有吐气的分时,父亲小心的把屋内弄得跟暖和,娘看着他,忽然流了满脸泪。
三个人的人生被尽数毁掉,谁又曾得到些什么呢。
娘咽了气,在我第二十多个雨季飘零时。
父亲与我共打一把伞,肃穆的站着,我担心他要离开我,但是,静穆的坟前,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第三十个雨季时,父亲才对我说,他想走了。
我几乎是立刻抓上他的袖子,哀求他不要走,但是他却没有看我。
斜斜风,细细雨,打在他的肩头,他看着前方的坟头,说:“三十年了,我的孩子,竟然已经三十年了……”
喃喃如细雨。
他回首,抚着我的头,说:“三十而立,孩子,你已经是一个男人了。我终于不再为你担心,现在,我要去陪伴另一个人,你能明白么。”
我摇摇头,不让他走,他叹了一口气,说:“傻孩子,我已经让他寂寞了太久,他年轻时我不能与他一起,他老了之后,我希望能陪在他身边。我不想让他连这一段时光也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一个人老了,会脆弱许多。”
雨丝如叹息。
这一天,我的父亲终于离开了我,去寻找另一个他称为孩子的人。
六个月之后的初春,我收到远方宫廷的信件,我父亲邀我去宫中,他思念我。
我亦思念他。
等我风尘仆仆的赶到皇宫时,我那端庄矜持的父亲竟然满脸且惊且喜的看着我。我奇怪,奉上宫廷的信件。父亲看了信件,十分复杂的含笑叹了一口气,似是甜蜜又似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