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落,脚步也停下了,大有严峰今日不唤一次他的字就不继续走得意思。
严峰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回过身来,和南玉对面站立,神情无奈,虽然自觉南弟这个称呼要比称字亲密的多,还是随了南玉的愿改了口,唤了一声:“如璎。”
南玉便在这青石巷陌的江南里拢袖冲他一笑,也唤了一声:“远山。”他头顶即是淡蓝色的澄净天空,带着秋日特有的冷意,然而这一笑,却如冬去春来,东风融了新化雪,桃花逐了碎冰溪。
严峰这才意识到,确实是不同的。
第十三章 千金散与金陵气
金陵意是这座古城内最大的一家酒楼,也常年是最热闹的。这座酒楼从外面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三层高的八宝攒金丝楠木食盒,人站在外面,会闻见食物的香气不断地从里面飘出来,勾人得紧,老饕闻一闻就能知道今天的菜有些什么。人们走进大堂,便能看见摆在大堂正中央的舞台,上面每日午饭时间单日表演杂耍,双日表演戏剧,晚餐时则是雷打不动的说书。至于平常下午的茶水时间,却是酒楼内的下到掌柜家五岁的小儿,上到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中间再添上耍得一手好刀法的大厨和会转盘子的店小二亲自上去表演。熟客们都喜欢这家酒楼亲热的气氛,对酒楼每日的表演节目如数家珍,偶尔互相不认识的人拼个桌,也总是被这气氛感染,迅速熟悉后高谈阔论起来。
然而这些都是金陵意名声传出来后的优点,在他建立之初,招来的可都是文人雅士,为的是大门上悬挂着的那一块牌匾。给金陵意题匾的是寒笔书生钟疏桐,一字千金,却千金难求,那可是一位在文坛上的名声远大于他在武林中的名声的天下座师。
严峰他们一进楼,就有跑堂的上来招呼客人,道:“哟,这不是严三爷吗?您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今儿个总算是把您盼过来了!这位客官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我们金陵意吧!里边请里边请,保管您来了一次就还想来第二次!不知二位是大堂还是上楼?”
严峰是熟客了,笑骂了这跑堂一句:“就李健你小子嘴皮子利索!”
金陵意第一层是大堂,没有屏风和包间,一见如故的客人们聊得兴起,随时都可以把桌子拼到一起,二楼则隔了屏风,三楼是包间。严峰自然是选择上楼,他拿出了块牌子给跑堂李健看了一眼。李健见了,弯腰伸手,态度更亲热几分,在满堂喧闹中高声招呼到:“好嘞!客官您楼上请!”
此时正好是那会转盘子的店小二表演的时段,南玉往中间舞台上看了一眼,那店小二手上左右各三支细棍,棍子顶端又各顶着一个飞速旋转的盘子,他仰起头,慢慢把右手上的盘子放到了额头上戴着的一个小碗里,右手又重新去拿铁棍和盘子,总共转起了九张盘子,赢得底下一片叫好。
二楼要安静一些,中间是镂空的,坐在围栏旁边可以看见一楼舞台上的表演,视野比一楼还要好一些。
“对表演感兴趣?”严峰注意到南玉上楼前还回头看了舞台一眼,便问了一句,又安抚道,“没事,二楼视野还要好一些。”
“确是有些意思。”南玉笑了一下,没有反驳。南疆没有这些花样百出的杂耍,他这是许久未见,确实看出了几分新奇。
上楼后,跑堂招呼着严峰他们在二楼栏边坐下。严峰跟跑堂点了单,那舞台上表演的店小二已经转起了十二个盘子,最后他依次一抛,右手伸出去,盘子跟长了眼睛一样落在他右手上,一个没碎,底下又是一片叫好。
严峰二人坐下后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另一位小二端着点心上了桌,上完菜后顺便就在严峰二人旁边坐下,擦了擦手笑嘻嘻地问道:“不知严三爷这次想打听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