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人,何至于如此。
发了半天抖,半夜外面敲门,吓得李在德一弹:“谁啊?”
旭阳的声音:“是我。我来看看你。”
工部巡检的书生们第一次直面这样肉烂骨碎的血腥场面,等船的时候旭阳和他的手下不得不每天晚上巡逻,害怕这些书呆子崩溃。大连卫的官驿舍馆有一大半被征用做伤兵的临时停留,医官给重伤员刮腐放脓,那声音旭阳他们听久了都受不了。
李在德光着脚跳下床奔出去开门:“你你你来了啊!”
旭阳举着油灯,在黑暗里融出暖暖的一团光明:“你……别害怕。”
“我我我没……”
旭阳进屋,左右看看:“没什么事就好。”
李在德看他转身要出去,控制不住出声:“唉!”
旭阳回身:“怎么了?”
李在德缩在床上干笑:“认识这么久了,咱俩没好好聊聊……我知道你嫌我烦,一直都是我单方面哇啦哇啦讲你吭不声。明天我就登船了,就,聊聊呗?”
旭阳把油灯放回桌上:“不是。”
李在德尽量忽略隔壁的惨叫:“不是什么?”
“我不是嫌你烦。我是,喜欢听你讲话。”
旭阳低头,李在德仰头。油灯火光蒙蒙,映在李在德眼睛里。
他应该……根本看不清我。旭阳突然很想弯腰凑上前,让李在德好好看清明白:旭阳长这个样子。李在德伸手拿起挂在胸前的放大镜,很认真地瞄旭阳,旭阳准备弯腰的动作僵住。
“你不烦我,就太好了。我也知道我废话多,我爹都不耐烦我天天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