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得意之时,忽觉身后有手伸来,待他回头要瞧上眼人,手中字条已被夺走。虚生粗略扫眼字条,确实子规已把事都做完,毫不给人喘息时间,从袖中抽出张写满娟秀小楷的字条放到子规手中。
“虚生师傅这做法未免太狠了吧。”辛里瞧着子规颓丧的背影,油然生出同情。
虚生睨眼辛里轻声一笑,刚坐到榻边,没来得及开口发话,怀明墨似是心领神会地身处手来,“好多了,服上几剂药,好好修养个三五日,应该就无大碍了。”虚生指尖碰触了下盛粥的瓷碗,“趁着温时吃上几口垫个胃,放久凉了伤胃。”
怀明墨昏睡多时醒来,眼下精神头极好,稍吃些粥填了胃,越发精神抖擞,便不肯再躺榻休息,好在他碍于虚生的三申五令,不敢下床肆意走动,就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倚躺在软榻上摸阅游记消磨时间。
佛门清净地,可这几日无妄崖一点不清静,寺中贵客突然重病,虚字辈的僧人几乎轮番来个遍。刚送走虚道,枯草庐的门还没合上,虚生闻到股异于寺中修行的幽香。
“三师兄里屋请。”虚生清冷笑道。
“怀施主好些没有?”虚济像是有意保持了距离。
“好了许多,师兄自个瞧瞧就知。”虚生在前引路,偶尔回瞟地眼神冷厉像盯住猎物的猛禽。
虚济对上那幽黑似古井的眸子,飘忽视线不敢对视,尴尬笑道:“这就好。”
寥寥数语的交谈,两人就一前一后地走进卧房。同门师兄弟纵然不亲近,也不至于生疏至此,这幕很是怪异的情形恰被在茶室歇息的季德恩和郑丰年瞧见,两人无声互看了眼,没半句交流,却胜过言语详谈。
虚济生性沉闷与寺中僧人关系都较为疏远,本不打算前来,可眼见众师兄弟、连苦戒大师都来过无妄崖,独自己不来探望,实在说不过去。
虚生把虚济带进卧房,自己却是一刻未留,搬了张圆凳到茶室,坐在罗汉床边,与季德恩行起了酒令、猜诗谜,好不热闹。当然出家人破不得戒,便以茶代酒陪之,便宜了季德恩与郑丰年尝便庐中好酒,就差醉生梦死没尝到。
“你这和尚好生小气,都不肯让我沾一口醉生梦死。”季德恩脸颊微红,略有薄醉,话里有些口无遮拦道:“老实说,醉生梦死是个幌子吧。”
虚生浅笑着帮季德恩斟满酒,玩笑道:“我旁得酒被你们糟蹋也就罢了,醉生梦死可不能,何况还没到掀盖的时候。”
“哪里糟蹋?”季德恩仰头便吞下一杯,翻倒酒杯,杯中不见有酒滴落,“你下回也得请我喝得这般尽兴。”
“虚生师傅别听表少爷酒后胡言。”郑丰年甚少饮酒,但碰到这等好酒,难得多酌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