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就看见裴易清站在玻璃门里面。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眼底青黑但是表情严肃,看着路皆的表情也带着些打量。
这个眼神与其说是打量,倒不如说是凝视。像极了上位者对低于自己的人进行俯视,带着些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屑和傲慢。
裴易清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什么,而中年男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路皆身上。
这种感觉让路皆很不爽,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裴易清的父亲,心里的不爽就更重了。
看你爹呢看?
而裴易清把话说完就打开门走出来,刚巧电梯到了,他拉着路皆走进去,说道:“那是我爸。”
“猜到了。”路皆不置可否。
“嗯?”裴易清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基本的逻辑推断。”
裴易清顿住,随后勾起唇角,“抱歉,他一直都这样。”
“你道歉干什么,又不关你的事。”路皆说,“我没放在心上。”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裴易清被刚升起的阳光晃了眼睛,“大牛呢?”
“他们先走了。”
路皆觉得裴易清下一句应该就是那你怎么还在这儿,或者是你怎么知道我妈的病床号诸如此类的问题。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在心里临时编借口。
不小心看见的?闲逛刚巧碰上的?
而裴易清却出乎意料地没问,点点头往医院大门走。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路皆莫名就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于是他们心照不宣地出了医院大门,路皆问:“你要去哪儿?”
“回我妈家拿她住院要用的东西,”裴易清拿出手机搜索最近的公交站,“有时间吗?”
“怎么了,”路皆说,“我出场费很贵的。”
“多少,”裴易清笑了笑,“我看出不出得起。”
“一顿饭吧。”
“行,”裴易清答应得很快,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去那儿。”
医院门口的公交站一般都站着很多人,他们找了一个背阴的地方,路皆看着路牌,“你爸妈家离这儿很远吗?”
“不远,问这个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油费所以坐公交。”
“小伙子脑回路很清奇啊,”裴易清笑笑,“我不赶时间才坐公交,而且医院里面太闷了。”
他这话没说全,不过路皆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闷的应该不是医院,而是他爸妈那氛围。路皆光是想想刚才裴易清爸爸那个居高临下的眼神,就下意识觉得窒息。
公交车很快到站,两人坐到靠后排的位置,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让大清早就起床的路皆终于有了些困意。
他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妈怎么了?”
“贫血,不怎么吃东西,老毛病了,”裴易清的语气很淡,“前几年经常这样,裴旸忌日一到就不吃不喝。”
“......”路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实在不理解现在的中年妇女在想些什么。
而裴易清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十分安静。路皆拿出手机看线路,说:“在哪儿下?”
“等会儿我会叫你的,”裴易清说,“你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