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家乡离京城实在远,她都想觍着脸求陛下恩典, 让她回家省亲了。
“你不想家吗?”她问李美人, “我记得你家离京城也很远。”
李美人答:“妾还好啦。妾离家前, 母亲说妾只要能像在家里一样吃饱睡好就够了, 其他什么都不需要想。”顿了顿,神色略有些羞赧,“妾自从进京以来,天天都在想着怎么吃怎么睡,妾没空想家。”
起先她在含芳殿睡不好, 斗胆跟夫人提了,夫人准许她搬去宜春殿,她从此再没半夜被吵醒;
后来和夫人关系亲近了些,她天天蹭夫人的小厨房,夫人嘴上说着她太贪吃,很嫌弃她的样子,实则每每她过去请安,宫女呈给她的都是之前没吃过的新花样。
如此,她的睡和吃都被满足,甚至被夫人娇惯得还想要更好些的,她做什么要想家啊?
母亲说过,进了宫就是天家的人,若能侍奉皇帝陛下,那再好不过;若不能,那就无所谓受不受宠,临不临幸,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别折腾得被打入冷宫,把命给丢了就行。
赵婕妤听罢,道:“你母亲看得很通透。”
李美人道:“妾也这么觉得。所以妾很听母亲的话,该吃吃该喝喝,从不想家,反正想了也不见得能回去。”没心没肺地说完,她夹起盘子里最后一块鱼片,往赵婕妤碗里一放,“赵姐姐吃!吃得饱饱的,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岂料赵婕妤犹豫了一瞬,才吃下这块鱼片。
随即她放下筷子,倒了杯茶喝,说道:“今日吃太多了,不能再吃了。”
李美人道:“啊?赵姐姐不是只吃了半碗白饭吗?这能叫多?”
赵婕妤不答反问:“半碗不多吗?”
李美人正要回答不多,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看姜洛的碗,再看看穆贵妃和薛昭仪。
确定她的姐姐们最多也就是吃大半碗,谁没能吃个满满一整碗的,李美人收回目光,盯着自己面前盛得冒出尖的第二碗白饭陷入沉思。
吃吧,显得她是个饭桶;不吃吧,她实在饿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