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若一愣,嘴唇嗫嚅几下,似是欲言又止。
到了这个地步,她并非不愿说实话,只是嬴政的问题太直接,也太尖锐,她不知该如何委婉地告诉对方——要想保住大人和孩子,真的太难了。
若是胎位不正导致的难产,她或许还有五六成的把握,可姬丹却是因先天不足引发气血两虚,继而造成了体力不济,如果放在平常也不足为虑,慢慢调养假以时日就算不能根治也可好转;可若在临盆之时,那便是致命的……这些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可寒若就是迟迟开不了口。
更重要的是,姬丹还在旁边,还在无边无际的剧痛中清醒地挣扎……
谁能告诉她,到底要如何开口?直接说只能二保一么?
那样残酷的话,对于此刻命悬一线的人,何尝不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快说!”嬴政突然而来的一声断喝打断了寒若的心绪。
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寒若只是个小小女医,并未见过君王发怒的样子,更何况还是像现在这样近距离,膝盖一软,整个人便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其余在旁边帮忙的宫女和稳婆也呼啦啦跟着跪倒,额头挨着地面,一个个都瑟瑟发抖。
“阿政……”又熬过一波难以忍受的阵痛,姬丹全身上下宛若在水中浸过,勉强回过神,费力地转过头看向嬴政的方向,“莫要……莫要为难她们。”
嬴政强忍住心痛,紧紧攥住她的手:“丹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
“阿政……你,你不必如此……”姬丹想反握住嬴政的手掌心,奈何连说话都是气若游丝,“我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我只求你……求你保住我们的孩子。”
二选一,对于姬丹而言并不算很难的选择。
孩子自然是最重要的,至于她自己,死亡于她是逃离,是解脱,是一种从容的远去……遗憾虽有,但更多的是不舍。
今生今世,无论对于阿政或孩子,她和他们之间的缘分终究是太浅了,强求不了,也强留不来。
嬴政并未说什么,只转而望向此时俯首跪地的寒若以及她身后的几个稳婆:“你们老老实实地告诉寡人,是不是大人和孩子只能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