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没有去敲房门,亦吩咐手下不要去打扰他。
再坚强的人也需要时间平复心情,樊於期是他看重的人,他相信对方不会就此颓废下去,一定能很快走出来。
次日一早,众人一同用了早饭。
杨端和从外面探路回来,说前方没什么危险,随时可以启程回国。
嬴政却摇摇头:“不急,再过两天。”
杨端和就不明白了,归国之事自然宜早不宜迟,况且王上临行前放出的风声是前往蜀地巡视,来回三个月……可是眼瞅着如今已快两个月了,再不快些赶回咸阳,只怕朝中会生出事端。
“王上,属下没事。杨副将说得对,王上还是尽快启程的好,朝中虽然有上将军坐镇,可属下仍然担心昌平君会不安分。”杨端和能看出的道理樊於期自然更清楚,他以为嬴政是顾及自己心情还没有恢复过来,因此才推迟行期。
“无妨,对付区区一个芈启,王翦还是能够应付得来。也就两日而已,不打紧,正好寡人也想休整一下。”嬴政淡淡地驳回了他们二人的建议,接着负手回了房间。
随着房门“砰——”一声关上,杨端和心知今天肯定是走不了的了,不禁挠挠头,嘀咕了一句:“真搞不懂王上是咋想的……”
“王上自有王上的用意,你先下去吧。”望着紧闭的房门,樊於期同样也想不通嬴政这么做的缘由,只是直觉告诉自己——王上倒像是在等什么人。
同为嬴政的心腹,与赵高完全不同的是,樊於期并不是一个喜欢揣度他人心思的人,所以即使嬴政真的等人也好或是还有其它的原因也罢,他只尽好自己的本分,从不多问多想。
而事实正如樊於期的直觉,嬴政的确在暗暗等待着姬丹的出现。
三日之约,他一直牢记在心。
临别前夜河畔边的暖风微醺,点点河灯映亮天际如昼,以及倒映在水中的满天星斗亦同样遗落在那双如水眼眸,还有那明知缥缈无望却满怀期待的话语……恰似他此时的心绪,看着天色数着漏刻,坐卧不定,焦躁不安,内心如爬虫似的煎熬,又隐隐带着希望。
从跳下山崖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人皆经历了死死生生、几度转折……再次醒来,恍如隔世,又若新生。
他想过了,也想得很清楚——这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所以,他决定放下一切过往,与丹儿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