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荆轲便躲在破庙后的林子里将嬴政与傀子的谈话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回城就向姬丹汇报了所有的情况。
“公子弈居然没有死?!”相比傀子与嬴政之间的交易与图谋,更令姬丹感到难以置信的莫过于傀子的真正身份。
她曾对此人的来历做过诸多推测,也笃定此人定与公子弈有关,却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公子弈本人!
“当年公子弈夺位失败,自焚于府中,实则为掩人耳目而行的金蝉脱壳之计,加上之后其容貌与声音大变,几乎没有人能认得出他是谁了。”
荆轲说完,姬丹愣了少顷,仍觉得不可思议:“他如今的样子……变化很大吗?”
记忆中的公子弈是个俊美的少年郎,而之前那场在临风楼的对局,尽管她并未见到傀子的真容,然而从屏风一头的人影以及说话的声音可以推断出对方应是个垂暮老者,与公子弈年龄不符。
“判若两人。别说是少主,就算是曾经与他最亲近之人也绝对认不出……”荆轲想了想,继续说道,“明日少主就要与之会面,到时候就知道了。”
青莞这时才从极度惊愕中回过神:“这家伙可真够狠的啊!为了达到目的,对自己都下此狠手……传说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么?啧啧啧,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殿下明天跟他过招时,可得处处小心啊!”
“不是早就过招了么?”指关节敲了敲桌案上的棋谱,姬丹陷入了深思,“公子弈在那样的情况下尚能绝处逢生且东山再起,必定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会审时度势,如今他与阿政的谈判陷入僵局,就应当明白与秦国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讨不到半点好处。而现在他的身份已被我知晓,只需稍加引导,说不定此人能成为燕国的一个助力。”
荆轲眸光一闪:“少主的意思是彻底破坏傀子与秦国之间的利益关系,再利用其真实身份作为要挟,让对方无所依傍,从而不得不听命于我们?”
“这只是我的一个初步设想。齐王建昏庸,但他手底下的大臣并非都是糊涂人,通商一事虽然敲定,可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倘若有一天他又听从了哪个大臣的进言单方面中止了通商协议,就像之前那次退出合纵联盟一样,到了那时我们岂非只能干瞪眼?所以,燕国寻求自强,无论如何也不能指望一个齐王建。”姬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青莞在一旁直点头:“对呀,那齐王建明显是个不靠谱的,风吹草两边倒,咱不能把宝全押他身上。”
“属下是担心,傀子已预感到自己的身份有可能暴露,万一明日之约是个陷阱……”
荆轲话音未落,青莞不以为然地打断道:“不是还有你这个天下第一剑客吗?再说了,殿下乃齐国的贵宾,连齐王都要礼让三分,傀子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我就不相信他胆子大到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荆轲本想辩驳,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明日约见并没有那么简单,然而看到姬丹心意已决,他亦只得暂时将隐忧压在心底。
次日晚,姬丹如约准时来到了临风楼,一众侍从已在门前守候。
此番会面虽比不上面见齐王那般正式,但姬丹仍然遵从礼节戴玉冠、着正装,只不过并未乘坐使团的马车,而是在临淄当地另租了一辆普通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