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渐止,骤雨初歇。
宫内烛火重重,室外月朗星稀。
几人同时望向豁然开启的殿门,但见一抹人影踏着依稀水雾星光由远及近缓步而来,步伐稳健有力,从容不迫。
吕不韦……?
已准备拔剑拼死一战的嬴政和樊於期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神色,而姬丹则长舒了一口气。
“老臣参见王上。”吕不韦走到距离王座丈余开外之处,撩袍席地拜了一拜。
目光扫过对方沾了雨水的衣摆和裤脚,嬴政淡淡地说了句“仲父请起”。
吕不韦起身,扫视了一圈席间众人,末了,笑道:“没想到各位如此心急,不等老夫便开席了……”
“雨天难行,王上体恤吕相国出门不便,遂派人传话让您和其余诸位大人不必进宫,不曾想您还是冒雨过来了。”姬丹揣摩不透吕不韦这老狐狸的心思和立场,偏偏嬴政杵在那儿一副一句话也不愿多说的样子,于是她这个外邦的质子只好硬着头皮出言解释,当然更多是打圆场。
吕不韦何其精明,当即领会姬丹言语中传达之意,接过话道:“王上所言极是。今日天气不宜举办宫宴,何况大将军和王叔尚未到场……老臣以为,不妨改日再为燕国太子接风设宴,王上认为如何?”
三言两语,寥寥数句,不光给王座上那位递了话头,也是给在座众人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好在嬴政也不糊涂,知道要借驴下坡,于是点头应允:“仲父说的有理,那便改日吧。”
不多时,殿内其他宾客皆各自散去,一场宫变危机到此才算真正平息。
吕不韦留了下来,嬴政屏退左右,连樊於期也被支了出去。
等到章台宫里只剩下他们君臣二人时,吕不韦的面色已经明显不那么好看了:“王上可知今日错在哪儿?”
“知己而不知彼,的确是寡人太过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