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湉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对着柏云舒笑着道:“不是坏事儿,真的,相反,我还觉得挺庆幸的。至少有了这疤之后,一方面骁国那个皇帝那边也知道放任得有些过了态度比先前好了不少,另一方面……那位愉亲王这回是真的不会来烦我,我能踏踏实实过自己的安静日子了。你知道的,铃铛姐姐,我从来不当他是……之前摆过下马威之后他真有那么点儿回心转意意思的时候,我反而……紧张得不得了。如今好了,这副模样,他是再不会起心思了,一劳永逸,多好。”
看着李湉的笑容,柏云舒却只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
“……所以你根本没有好好用药,故意留着这道疤。”
“……很有用啊。”
就像李湉说的,她从未真的当自己是骁国愉亲王的妻子。
当然,她也同样觉得对方没有这样想。
她只是一颗棋子,暂时还有存在意义和作用的,会被严加看管的棋子。
穿着景国长公主朝服出嫁甚至行礼的李湉,从踏入愉亲王府,或者说从她踏出景国的皇宫踏上和亲之路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穿过大红色的衣裳。
孤身深入敌国国都,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寻常的麻烦和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伤害,都不足以真的在这个敏感的时分影响两国的关系。
尤其是已经被李泓告知许多事情之后,李湉清楚地知道此时真正需要拖延时间的景国,是断断不会因为一些“小事”为她出头出气,挑起争端的。
只有等到那个准备好的时机到来之后,由她给出一个足够的理由……景国才会真的动作起来。
而在那之前,她的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所以,在那个愉亲王几个月视而不见的下马威后,突然大概是因为见色起意,而想起她这个景国来的王妃的时候,万般不愿的李湉只得想尽办法顺水推舟,借着本来就想找她麻烦的侧妃的手,毁了自己的容貌。
从小到大一直在众人的呵护关爱之下长大的李湉,曾经是个手指尖因为做女红被扎了一下都要撒娇一会儿的小姑娘,在来到骁国之前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伤也是当时在上京城京郊的百花庄园被追杀之后,双脚上磨出的水泡和破口。
可是十一个月前,烧红的滚烫的炭落在她脸上的时候,那阵钻心的疼,和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内脸上最脆弱的皮肤不断传来火辣的痛感,差一点儿就要将她逼疯了。
尤其在她为了能顺利留下疤,连药都不肯好好用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