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一定会乱,骁国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许跟到时候真正掀起的战事想比,这几年的都能算是小打小闹了。到那时候,战火燃起,前几年才重建起的安平镇……大约又要付之一炬了吧?”
还有镇上的人。
不顾她的冷脸拉着她说话的王婆婆,今日才塞了她一篮子的野菜菌子,耐心地跟她说着做法,偶尔感叹上几句几年前局势还没有安稳的时候,安平镇连盐巴都难买的艰难日子;从战场上退下来却从没想过离开边关的刘大叔,先前说起过他烙油饼的手艺还是当初在军中从一个同僚那里学到的,可惜那兄弟没有能够活着离开战场,回到家乡支起小摊过安生日子的愿望只能由刘大叔这个幸运活下来的人继承;今年春才在镇上作为重建后第一个新生命诞生的被大家称为“甜妞”的小丫头,还不会说话不会走,但每每被家里人抱出来的时候,总是能咧着嘴对所有人露出甜蜜的笑脸……
若战火再起……
“云舒。”
柏云舒长出了一口气,情绪的波动并不十分剧烈,只能算是受了一点儿影响。
但这对于她而言,也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平哥哥,我只是有些分不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了。”
她一直并不觉得让当年作恶过的那些人血债血偿有任何问题,也并不觉得让即使并未亲手为恶,但明知一切仍旧装聋作哑掩盖真相的皇帝李泓为他自己和他父皇的罪孽付出代价是有问题的。
身为受害者,向这些有罪的人讨债,理所应当。
所以在当初穆长戈以柏云舒根本听不进去也并不能理解的理由站出来,挡在李泓面前让他们放弃正当的报仇讨债念头的时候,柏云舒才那样的愤怒和不平。
罪人不该受罚么?
数百条人命的债,不值得那仅仅一人之命的偿还么?
但常棣收手了。
柏云舒其实一直都知道,常棣不仅仅只是因为当时穆长戈的以命相搏而停手的,所以即便那时候觉得穆长戈只是跟李泓一样的诡辩,她还是把那些话都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