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希望、找不到出口——
无尽的悲愤和要将他填满的痛苦充斥着他的灵魂, 他知道这就是一切的结束,付丧神的生命本来就不会很长久,能跟随着主人一同死亡应该是值得喜悦的事。
他们会陪伴着主人老去, 等着那个年轻坚韧的女人有一头雪白的长发——或者那个时候她已经将它剪短, 等到她有了满脸可爱的皱纹, 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走路需要他们搀扶, 并且再也提不动刀的时候, 他们会高兴地举办一次宴会, 然后一个一个地走进她长眠的寝居, 将自己折断在她身边。
但不应该是这样。
在她尚且年轻美丽,怀揣着太多梦想和目标的时候, 被潮水般的敌人活活围杀在这里。
他身旁的同伴越来越少, 临时构筑的简要防线在层层崩溃, 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听不见前方战斗的声音, 提着刀补上缺口的成了重伤的同僚。
也许他们还有一个小时……
髭切漫无目的地想着, 在面临可以预见的死亡的时候, 他的心冷静的可怕。
他甚至还有余地去想一想自己在这个本丸短暂的一生。
那些闪烁着美丽光亮的回忆被他珍重地藏在了深处,翻出来却不需要太多的功夫,好像它们就在那里, 等着他一伸手就能找到。
“髭切,出来看花吗?”记忆里那张清秀的面容总是带着笑,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女人还保持着那种少女般天真的温柔,她靠着门框,手指在门上象征性地敲两下,闪着美丽光点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俏皮快乐地一弯。
他发现她的眼尾有一抹很漂亮的浅红,像是一道小小的伤疤,平常被头发遮着看不见,长发拢起来之后就能看到这一点浅红,落在她的眼皮上像是盛开着一片玫瑰的花瓣。
“啊,既然是来自家主的邀请,那当然要赴约咯。”髭切听见自己的回答,依旧是那种惯常的轻佻甜蜜的声音,可能只有他自己听得出来自己声音中的一点无措。
穿着小袖的女人于是歪着头看着他笑起来,尽管审神者们总是称赞三日月的美貌,但是髭切却觉得,就算是十个三日月叠在一起,也没有这个笑容来得好看。
——果然那些审神者的审美是有一点问题的吧?
髭切斩断溯行军的一条手臂,一脚将它踹开,那个刚刚还想到过的绀蓝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替他补了一刀后直起身体看过来:“髭切殿。”
三条家的美颜担当脸上不见了那种一贯的笑容,深蓝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金色的稻荷发穗已经不见踪影,髭切条件反射性地和记忆里那个笑容比对了一下,再次肯定了审神者们的审美有那么一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