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副将闻言瞪大眼,随即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容许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极力挺直的腰背似被什么重重压住,失力般垮塌,哼出一缕血痕,双眼依旧不瞬息地盯他的公子。
穆澈侧身,不再看他,“顽劣莽撞,犁然就是这么教的你。”
糜副将一副看戏模样,负手勾唇,瞧得饶有兴味。容许紧抿嘴角,倔强地立着。
“或者,你觉得我管不了你。”穆澈面平如水,声音寡淡,辨不出滋味,“那可不必跟着我。”
一只膝盖碾在地上,接着是另一只。
是话音落尽时,少年低头,字节一个个从齿中迸出:“容许,知错。”
糜副将抚掌大笑:“罚得好,须让这小鬼长些记性!侯爷赏罚明断,末将佩服,怎么样也得罚他跪个三五时辰吧,末将会派人在这里盯着的。”
穆澈拂衣回身,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这里风波起,粼贞裔的书房也不消停,不见多日的粼鸢汹汹现身,紫袍未止,劈头就是一句:“你居然撤兵!”
不知多久没有休息过的粼贞裔,髭上长出青色的胡茬,平添几分不好接近。
他容忍地看着粼鸢,叹息也是不经心的:“你眼里真是没有兄长了。”
“兄长,好兄长!”粼鸢色如冻霜,眼眸似剑:“我当你为兄,你当昌黎百姓是什么?当国朝疆土是什么?”
若非手下来报,她竟不知粼贞裔趁夜将北大营八成兵力调回范阳,四纪金汤的昌黎郡,转眼成了空壳。
粼贞裔此举,无异媾和北燕。昌黎郡无兵可守,则北燕迫南如反掌,南纵合幽、西横连戎,半壁江山岌岌危矣。
“令大军回防。”粼鸢手掌移至腰侧,用最后的镇定道:“趁一切不可回挽之前,哥,下令军队回防。”
注意到她手里扣着什么,粼贞裔笑了,“怎么,你要弑兄?别忘了你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