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顿了顿,微微抿起唇角:“吉祥知晓卓清府最重礼数,大夫人一定不会委屈我的。”
这话却是不假,卓清穆家极守礼数,历代雅比入府的才姬,倘若侯爷相中了哪个,便会正式下庚帖迎进门。若不然,则以礼相待,只谈风月,到了年岁就放出府门嫁人,绝不会委屈了她们。
卫氏听惯了唯喏应承,偶有这等憨语,一下子笑出声:“你这孩子倒会撒娇呢,这样说,我就是想委屈你也舍不得了。”
她先前听了吕婆子的话,内心着实不安,及今见了,觉得小姑娘伶俐干净,挑不出什么毛病,即使有点小聪黠,也是小女儿的可爱。
也许之前她是狭隘了,若叫一个窄心的都能念好,那人品还有什么可说呢?
掩帕笑了几声,卫氏捏着额角道:“这灯有些晃眼了。”
吉祥忙静步过去,将绢罩取下剔了灯花。卫氏拉过她的手指,在灯下细细审视,口里问道:“茶有十二具,高士审安曾作《十二先生赞》,将这些茶具以人待之,不但起了名姓,还以雅号相称,官职相赐,这你可知道?”
“知道的,先生教过。”吉祥指尖裹着妇人的温度,心生暖意,“原来夫人也是茶中行家。”
“年轻时玩过,搁下多少年了。”卫氏起了兴致,向外唤道:“熙月,你就将那套宝祥十二先生寻来,再搬两张矮足长案来。”
转头对吉祥道:“我爱听你这孩子说话,待会儿你便将十二茶赞细细说与我听——只不许撒娇了。”
吉祥眼睛星亮亮的,一欣悦起来,声里的讨喜就藏不住:“吉祥不敢,怕大夫人说呢。”
卫氏果真又笑了,熙月在外听见,想不通大夫人之前还在气闷,怎的一转眼功夫就开心起来?依命而去,不多时茶具几案俱已备齐。
长案左右各点了一盏铜茎宽蓬烛台,吉祥整袖袂,屈膝坐于案后藤垫上,“夫人,那我献丑了。”
卫氏示意她说,吉祥便从左首始,头一样是淮岭上等紫竹编制的茶焙笼。
“此为韦鸿胪,名文鼎,字景旸,号四窗闲叟。赞云:乃若不使山谷之英堕于涂炭,子与有力矣,上卿之号,颇著微称。”
然后掌示茶刷:“此为宗从事,名子弗,字不遗,号扫云溪友。赞云:孔门子弟,当洒扫应对,事之末者,亦所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