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沿黄河北线的驿臣们便动了起来,他们身插九色令旗,骑彪骑快马,白天鸣铃,夜间举火,撞死人也不负责。铺铺换马,数铺换人,不分昼夜,风雨无阻,仅仅用了六天时间,便来到了两千多里外的上京城。
一纸黄澄澄的诏书压在了九王府完颜宗懿的案头——
“着令九王爷完颜宗懿领水军十万,骑兵十万,即日启程,赴长江南,剿灭汉匪。”
与这份诏书一起送到的,还有一柄刻着完颜宗烈名字的鱼符。
……
时隔六年,完颜宗懿再一次披上了他久违的战袍。
金锁甲,玄铁刀,细腰扎背膀,双肩拢锦袍。
不过二十九的大好年纪,鬓边飞白已愈发厚重。
他走进内室,来到一处香案前,香案正中央摆着一方小小的牌位,上面写着纳兰松月的名字。
宗懿点起三支香,插在了牌位前的香炉中。
他抬手拂去溅落牌位上的几粒杂尘,轻轻对那木头牌子说:“月儿,我又要出征了。这次的任务很重,很艰巨,因为蒙古人打进来了,而汉人,他们也开始造反……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全须全尾地回来,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很感谢月儿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着我,在天下人都诅咒我,嘲笑我,弃我而去的时候,只有月儿不嫌弃我……而我却不能给你适当的补偿。所以,如若这次我再也回不来,那么,下辈子我就变做牛马来报答你吧!”
说完,宗懿便跪身下地,朝那牌位咚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磕完头的宗懿再度起身,他最后一次无比郑重地整理好案头的香烛贡品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大刀,自那幽暗的内室里退了出来,转身朝着洞开的门外走去……
……
宗懿赶到福州的时候,局势就已经很不好了。
福州都指挥使霍冲告诉宗懿说,自长江入海口往南,海岸线几乎全破了。汉军上了岸,夺下福州,青州约么二十座城池,这还只是明目张胆挂了汉军旗帜,驻扎了兵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