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沉默了下,他沉声接上,“又是朕的儿子,完全有资格过问。朕再问你一遍,这山河社稷的重任,你可愿意担?”
他转头直直盯着戚展白,终于不再躲闪。眼神里沉淀着希冀的光,像是野火焚烧过后的草原,在苦苦等待春风。
戚展白也睨着他,神色平静,不复之前的敬畏。如此对视片刻,他的声线在殿内冷冷地荡响,还是那句:“微臣,不敢妄言。”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即便知道自己是皇子,也是如今唯一一个能继承大统之人,他也不愿认回这个父亲。
天佑帝目光中露出一丝狼狈,唇瓣剧烈颤抖,喉咙窒住,久久无法言语,只能用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攥着紫檀桌案一角,指甲快要折断,他也毫无感觉。
窗外宫灯在风中极速飞旋,明明暗暗的光,深深浅浅的影,斑驳交织在两人之间那相隔仅数尺的距离内,牵扯出过往无数寂静而苍白的流年,恍若凝固。
“倘若陛下没有别的事,微臣就先告退。”戚展白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站住!你给朕站住!”
天佑帝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快步绕过桌案追去,宽袖“哗哗”甩落一沓奏疏,打翻一砚新墨,他也顾不上收拾。
奈何戚展白健步如飞,天佑帝如何也追不上,眼见他快要出门,他急火攻心,朗声冲他背影大呵:
“你不要这天下,难道是想让昭昭再过回朝不保夕的日子,像在柳州湖边那样?她身子不好,你当真忍心让她跟着你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