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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问她,要不我们不念书了。

青豆摇头,眼里蓄着豆儿大的眼泪,死活憋着不让它掉下来,“不行,哥哥说要好好念书的。”

她嘴里的哥哥是大哥程青柏。在青豆眼里,程青松估计都算不上哥哥。他在青豆眼里毫无兄长威严。

村里每个老二都是爹嫌娘骂的,还有个当地词专形容老二——“二流子”。

可见老二在谁家地位都一般。作为程家的老二,他更是嫌上加嫌的地位。

调皮捣蛋的程青松从小是聪明稳重的程青柏的绿叶担当。他把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程青柏衬托得跟出水芙蓉一样干净美好。

没办法,他学业上实在不争气,上学都要笤帚抽,村里的草棚小学都念得垫底。

小学毕业证没拿,青松跑到城里寻工打。其实也不叫打工,就是四处求口饭吃。只要不读书,一切都好说。

母亲吴会萍四处辗转,终于联系到青松,信中只有两个字:回来。

他三年没回家,回家时,第一次明白了一个成语——物是人非。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他离家的这阵子,发生了四件大事。

其一,爹程有才失足跌进河里,死了,听说死前的两天,程有才与程青柏大吵一架,碗都砸了两个。关于这事,有人说是儿子推的,有人说气急失足。总之村里风言风语,程家不堪其扰。

其二,他有了个新妹子,叫程青栀。

程有才尸骨未寒的一个月后,大队来人拉吴会萍打胎,她跑去娘家躲避,留下青柏带青豆。

一对夫妻二胎制度刚试行时,青松还没什么感觉,在城里呆了两年,行走在摩肩接踵的街巷,看过一个馒头分给三个孩子吃的窘迫,他明白了计划生育政策的深意和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