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可都怪她被气糊涂了,竟忘记侯爷离京前特意嘱了柳小娘,日日去陪太夫人用早飨。这会儿便是柳小娘堪堪用过了早飨,从寿康院回自己的院子,恰要路过四姑娘的汀兰苑。
罗嫲嫲只假模假样的哭了几腔,一转入巷子便显露出了笑脸儿。
哼,就刚刚这出,若挑唆的是旁人兴许拙劣了些,可撺掇柳小娘足够用了。柳小娘的脾性她可太了解了。挟冤记仇,睚眦必报。且还是个一点就着,火急火燎的性子!能初一办的事儿,绝不会拖到十五。
诚如罗嫲嫲所料,方才她唱那出时,柳小娘就立在拐角处竖着耳朵听着。长长的指甲掐在肉里,此时终于松了,掌心却是留下了一排红红的月牙。
汀兰苑虽不多大,却也分内外两重院子。方才罗嫲嫲自然是拿捏好了声量,既彰显了愤怒,又不会真叫那骂声传入内院儿,惹出官司来。
这会儿里屋的椒红堪堪给四姑娘梳拢好发髻,正嘴甜的邀功,却是全然不知外面发生的污糟。
外屋素蓉摆好几样充作晨食的糕饼,温梓童落座享用,素蓉边帮她分茶,边说道:“姑娘,既然传话来今日不能开小灶,那咱们也不好生出炊烟来。”
但她又知自家姑娘嘴叼,素日里吃惯了小厨房,根本不喜外灶,便提建议道:“北库的冰鉴里还存着半条鲟鱼,不若咱们晌午便做鱼脍吃吃?”
“鱼脍?”温梓童不由得放下手中糕饼,一双眸子似过雨的黑曜,乌黑澄亮。接着便连声道好。
鱼脍看似不需烹煮,实则却比许多大菜耗费功夫。刀工且不提,单是十六味的腌料和八和齑的蘸料,便要配制上好一会儿。故而素容现下就分配了任务,椒红不擅厨艺,便自告奋勇的做跑腿去北库取鱼。
汀兰苑的下人们忙和起来,切丝切片的,捣碎捣酱的……待大家将配料都备好了,却还不见鱼取回来。
素容蹙眉,支开轩窗往外看,“椒红去了快一个时辰,便是现钓也钓上来了。”
伏身书案不知在写些什么的温梓童,这便停了手中笔,将素毫挂到笔山上,小本子也收回匣子锁好。走到窗前向外打了一眼,便道:“让人去北库问问。”
她丝毫不担心椒红在自府能出什么事,因为印象中在侯府的这段日子,虽有诸多糟心,却也没什么大风大浪。不过椒红确实去的太久了,的确不合常理。
很快,去北库打听的丫鬟便小跑着回来,气喘吁吁的将手扶在门框上。这下温梓童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立马从绣墩上弹起,“怎么了?”
“姑娘,椒红被……被柳小娘的人带走了!”只匆匆咽了下,那小丫鬟便急着表述事态的紧急:“说是拿人时还动手了!打了两巴掌,像押解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