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花院里的行首都知,得才子雅士追捧, 他们或争缠头, 或奉曲赋, 蒋大郎家境贫寒,才学平平, 不过得同窗友人的相邀舔得一座,在座中投来痴痴的目光。
可这座中,倾慕她的不知凡几,他痴缠的目光也显得如此寻常、无声无息。
他既无才又无名, 生得也平平无奇, 只得一腔看似不可求的一往情深。
奈何,这一往情深也是假的。
他从恋她的贫家子, 摇身一遍成了她的夫君,未多久他就露出了寻常丈夫一样的嘴脸,要妻贤要妻美, 要她孝顺公婆, 温柔体贴。
他口内道: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我只得草屋安身, 委屈了娘子。
可若她真的委屈,他又露出另一番面容,销金窟出来的女子,性好奢侈, 不知简朴。
他自惭才学平庸, 她偶尔读他文章, 言道引的典故似有不通之处,他又红了脸,笑她: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他口内自谦,心中所想却是怀才不遇。
他知母亲为人苛刻,叹息一声,与她道:娘子,母亲不过乡间无知妇嬬,娘子莫要与她计较,日久见人心,天长时久,她自知你的好。转而又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母亲在村中有清名。
他怜她苦压针线,握着她的手说:娘子辛苦,少绣些活计,坏了眼睛。可他从家里要取银钱时却从未有犹疑,道:往日都是同窗请我,眼下家中既能周转开,哪能还像旧时一样,占人的便宜。
他恋她美姿容,可他心底又在弃她过于招蜂引蝶,道:娘子天生好颜色,再不必淡妆浓抹的。
她不大识得他。
燕云还木然地立在那,看着门口的丈夫嘴巴开开合合地说着话,她没去听,她只是挺直了纤细的腰,打开秀美的肩,抬起臂肘,交叠素手,她的仪态曾得精心的□□,只要她愿意,端整了姿态,随意俏立在那,就有万千的风情。
蒋大郎在燕云还清灵灵的目光中,有些些狼狈地闭了嘴,唤了一声:“娘子?”
“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