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织娘收起泪眼,轻浅一笑。
罗母哄罢女儿,又去罗隅那,见罗隅坐在窗前,神神道道地掷着几个龟壳,直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儿子跑去寻仙问道。
“这又卜的什么卦?”罗母道,“你读书人,成日摆弄这些。”
“不好的卦。”罗隅抬眼应道。
“你怎与你妹妹生了气?”罗母忧心道,“你这个当兄长的多担待一些。”
罗隅似笑非笑:“如何担待?母亲心里明镜似得,身入泥潭,早晚生乱,天下的聪明人,常自谦愚人,只有蠢人自以为多智。”
罗母道:“你这说得什么话,早些种种,咱们家自知不可攀,不也歇了心思?沐时与你妹妹,实是天有另赐。”
罗隅道:“栗仁甘美,却在火中,这门亲事爹娘本不该许。妹妹的那些瓜葛,事发就是大祸。”
“哪有大祸。”罗母道,“早事过境迁,你妹妹又不是不懂事,旧日都没影了,你只操这没得的心,快罢了吧。爹娘没用,你有本事,多护着你妹妹些,再说,侯府高门, 你妹妹嫁进去,与你也有好处,他们的门第,连个有头脸的管事都比我们强出一座山,你若得他们提一把,还愁将来的前程。”
罗隅怒道:“娘亲倒为我牵的好裙带关系。”
罗母气道:“亲家亲家,亲似一家,你又不是无用捞不上筷的,他们提了你,他们亦有好处。”
罗隅冷笑道:“娘亲也不看看你亲家公什么脾性,少做些黄梁梦,也少轻贱你儿子。”
罗母泣道:“亲家是看不上你爹娘,我看他对你却是不错……”
罗隅忍不住讽道:“阿娘倒看得分明。”
罗母受不得亲子这般嘲讽,满面通红,拭泪道:“我还不是为你们兄妹操的这一世心,你不知体谅,却拿话来扎我心肺,你书读得多,倒把孝字丢在脑后,我白生了你。”
罗隅心灰道:“娘亲的指责,儿无心辩驳,只是娘亲砌不来不透风的墙,缝不来无缝的衣。”想想又道,“ 娘亲只见好处,怎不见那不好之处,若不好,罗家之于侯府,如蝼蚁阶藓,只指可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