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怎么教你的?是不是说过,这世上并非事事都能精准地掌控在计算范围之内。”他说,“这当中,人心尤甚。”
“前两天戏班子的案子,你看得出那任静是活在自己的梦里。”严诏抬手,手指上坠着金色穗的小鱼佩玉,在金灿的阳光里,左右摇晃,“在别人身上的时候看得出来,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了,就像瞎了一样?”
李锦坐在窗下,此刻逆光垂首,严诏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转过身将小鱼佩玉寻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轻轻放在里面扣好,不疾不徐地又说:“你和太子,天资上本无多大差别,硬要说有,也仅仅只是,你原本走的是一条习武的路,一条帮着你哥哥,镇守大魏的路。”
“但现在,你想把太子拉下来,这条路走不通。”他放好了盒子,转过身,神情严肃地望着他,“权谋计策,在与你天资不相上下的太子眼前,你虽然不至于劣势,但也绝对形不成什么优势。”
“你要赢他,唯有控心。人心所向,天下可得。”
人心,说着容易做着难。
李锦沉默了许久,起身,拱手,向严诏行了个礼:“多谢师父教诲。”
说完,他弯着腰,深吸了一口气。
排兵布阵他在行,逻辑推理他专长,长剑在手,京城无人能挡,权谋驭术,更是信手拈来。
唯独这个人心。
李锦站在院子里,看着仵作房里的荷塘,一声轻笑。
何为人心?
生于皇家,长在血雨腥风的沙场,看着手足相残的悲剧……
他,靖王李锦,从来没有人教给他,什么叫人心。
严诏看着他的身影,背手而立,望着阳光正暖的初夏景致,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