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他一日比一日清减,老夫人如何能不心疼?如何能不害怕?
都是过来人,她这辈子都快活到尽头了,能不明白其实这才是最受伤的表现吗?
他若是能歇斯底里般发泄出来,拿下人出气,或是拿他爹娘出气,或是拿她这个老婆子出出气……也都好过如今这样。
他如今,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心里憋。再这样下去,他不憋坏了身子才怪。
老夫人实在是担心,不免悔恨极了她当日的决定。
她当时,就不该脑子一抽,突然答应了放颜氏离开。当时,若她极力去和长公主力争,她是能护得下颜氏的。
至少,她能护颜氏到珩儿回京来。
“这事同您老人家无关,您别唉声叹气了,回头气坏了自己个儿身子。”方嬷嬷见老人家总怪自己,这些日子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她忙来劝。
老夫人道:“我是真没想到,珩儿竟比他爹当年还要痴情。也没想到,他对那个颜氏竟已情深至此。那这么看,从前他的所作所为,倒还算是收敛着些了。”从前只觉得他看重颜氏,心里有颜氏,但从没想到过,颜氏在他心中竟然这么重要。
方嬷嬷说:“世子素来是重情重义之人,他又年轻,未怎么历过感情上的事,一时难走出来总也正常。待再过些日子,时间冲淡了一切,他就能明白您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了。”
“我看未必。”老夫人哀叹,但又说,“希望如此吧。”
她想了想,又问方嬷嬷:“颜氏如今过得如何?珍宝铺子里生意怎样?”又道,“上回听琦儿回来说,她那铺子虽有两层高,但就巴掌点大,多几个人往里去,可能都挪不开身。位置也不好,没在繁华的街道,从那里过的,都不是些端贵之人。”
方嬷嬷笑:“那是三姑娘同情颜姑娘,夸张了些。”她客观道,“颜姑娘的铺子虽不大,但也不至于太小。何况,她如今做的也不是达官贵人的生意。上回奴婢奉您老人家的命去送信时,见那小铺生意还可以。”
“那就好。”老夫人点点头,如此倒稍稍安了些心,“这孩子身世可怜,心地也不错,我倒盼望着她日子能好过些。”
颜熙也没想到,不过是做簪活做累了,开个窗透个气,竟就能碰上魏珩。
颜熙本来是打算装着没瞧见人的,直接收回目光,然后关上窗。但她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既已放下了,又是好聚好散,她再见他时为何不能大大方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