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卢菀和军巡铺,那他尚有一搏之力;可若是花修明在这儿,便是将整个庚金坊的家将都拉出来,恐怕也不够他一个人下手打的。
就算,就算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一个小小的宁州卢氏围杀了大将花修明——
然后呢?军巡铺死了,尚可糊弄掩盖;难道卢家还真有这个天大的胆子,敢围杀大荆朝年青一代最有名望的将军?
只怕通州的南境军会直接哗变,将卢家整个夷为平地!
这男人什么都不必说,他只要站在那里,一个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卢菀只见眼前这方才还满身戾气威压的卢氏家主,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里,突然老了下去——
她狐疑地向后看,花修明通身煞神似的气魄登时散了,一转脸无辜地对她耸肩,示意“不是我,不知道,怎么了?”
卢菀:“……” 卢良臣深深看了花修明一眼,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说你的条件。”
她将心中疑惑暂时压下,心道反正小花已经被绑定,有点秘密更好玩,她有的是耐心一层一层扒开他。
眼下,她对卢良臣说道:“让让吧,剩下的事就轮不着你做主了。”
卢良臣:“……”
“鹤老,咱们谈谈?”
鹤老颤巍巍站起身,动作却不容置疑。管家卢安十分有眼力地搬了把椅子上前,先是放在了厅前,鹤老一抬手,他又立刻按照指示将椅子放在了廊下,回廊为老人遮挡了风雨,使得雨水只微微沾湿他的衣角。
他快要八十岁了,动作迟缓,垂垂老矣。
这一生经过乱世,也经过治世,见过太多英雄,也见过太多终生难忘的场面。然而在这寿数将近的年岁里,他家原本最不起眼的小辈,却在他生命中留下了这样浓墨重彩的一个画面。
白锦衣,红发带,乌黑的鬓发湿润,贴在白皙红润的脸颊,漆黑的眼清澈果决;
她手撑一把纸伞,柔韧的身体决然而立,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家族,身后的密云渐渐开散,露出泛着瓷胎灰的熹微光线。
鹤老猛然想起民间称呼这孩子的方式——